见言岑应了,苏灵鸢也不矫情,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请求,“请右相奏请圣上恩准楚烜带兵出征。”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因为震惊,言岑的语调陡然拔高了几分。他震惊不是因为楚烜不好,而是她竟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之人带兵打仗,这不是骇人听闻是什么。
“知晓,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苏灵鸢的眸中无一丝波澜,语气十分坚定,“镇守北境的沈将军如今投没投敌尚不可知,但我父母的案子他是参与人之一,我必定不会留他……”
“北境需要他。”身为当朝右相,言岑知晓打断旁人的话不好,但他还是如此做了,因为沈敛动不得。
苏灵鸢嘲讽一笑,“右相当知晓,以我之能,这十年来每一日里我都能分分钟取他性命,而我之所以没出手,为的就是南楚无人镇守北境。”
她是想报仇,可未来的南楚是楚烜的,她不想毁了根基,再者,她有私心,沈将军做了勾结敌国意图谋反之事,为何就不能将他留给皇帝处理呢?
说来还真是可悲,偌大个南楚竟然无人能镇守北境,身为右相,言岑的面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惭愧,他只好干咳了声将其掩盖过去,“灵鸢侄女,你继续说吧。”
苏灵鸢笑了笑,笑的一脸纯良无害,指着言岑身后的南楚舆图道:“我来给右相分析分析吧。”
她自顾自的走至舆图前,纤巧的手指在南楚的东境点了点,“东境是南楚与北秦东面国土相交的地方,此地乃是平原,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是以南楚只有十万兵马镇守。”
话落,她那一双纤手倏然转变方向直指西境,“此处与西凉相交,虽地处险要,但南楚与西凉相交的土地范围较大,需有兵镇守,故而有陈将军带领的三十万兵马在此。”
最后,她食指与中指相交如一把利剑般直指北境,“此处自本朝建立以来皆有三十万苏家军镇守,但十年前十万苏家军埋骨于此,此后,苏家军只剩二十万,后来此处的守将由沈将军担任,受皇上恩准,北境兵马增至四十万。”
“而如今北秦百万雄师压境,东境十万兵马不能动,西境三十万也不能动。”说到这儿,苏灵鸢勾唇一笑,饶有兴致道:“如今唯一能动的只有西山大营的三十万兵马,右相大人认为是也不是?”苏灵鸢将南楚如今的边境境况分析的一清二楚,不过不用她分析,言岑也知晓,帝都附近有三十万兵马,虽说这三十万兵马里有许多官家公子哥,或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但这三十万兵马经历过严格训练,上过战场,是以大可一用。
“五皇子从未上过战场,灵鸢侄女怎么知晓他能让南楚度过这一难关?”言岑学着苏灵鸢不答反问。
“右相大人这是不相信太皇太后培养的江山继承人有这等本事?”苏灵鸢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言岑。
还真是小滑头,言岑失笑,若他说楚烜没这个本事岂不是不相信太皇太后的眼光,若说有,这个问题却是他自己问的。
“右相大人,既然太皇太后想要楚烜继承南楚江山,那么就等于宗室以成亲王为首的宗亲们也认可了楚烜。”苏灵鸢语气平淡如水,“灵鸢知晓右相府满门清贵,灵鸢也没有让您站队的意思,只是想让您帮一把楚烜,这也等于是帮了南楚的未来不是。”
虽说她这话说的有些大了,未来之事谁人能够肯定呢?但她必须得争取到机会让右相帮这个忙,让楚烜带兵打仗,如此一来,凭借军功,他不仅能世家大族面前站稳脚跟,更能在在天下人面前立住脚。
而她跟右相提那三十万兵马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楚烜收服这一众子弟兵,将来换朝后有人可用。
她来找右相是因为右相府满门清贵,乃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而右相本人更是朝中中立派的标杆,只要他提议让楚烜带兵出征,这件事也就成功了一半。
“好,灵鸢侄女的这个忙老夫应了。”言岑应的原因不是因为苏灵鸢来求他,而是眼下南楚着实无可用的将领,不妨给楚烜一个机会,让天下人瞧瞧南楚未来继承人的本事。
“灵鸢谢过右相大人。”苏灵鸢标标准准的给言岑行了一个宫礼。
南楚皇宫。
楚烜与法问大师一个翻墙进宫去了永寿殿,一个走正门去了宣德殿。
刚踏入永寿殿的大门,楚烜觉得自己的脚步越发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他不由得将手中的纸条攥的更紧。
纸条是他进入永寿殿前,一小太监匆忙塞给他的,等他想问些什么时,小太监早已消失不见,而纸条上的药香却是他熟悉的味道。
杨嬷嬷本是从殿中出来如厕的,无意间瞥见迎着月光而来的楚烜,杨嬷嬷有些惊讶,“五皇子这么晚来永寿殿可是有要事?”
楚烜微颔首,若是无要事,他绝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太皇太后。
杨嬷嬷当即明了事情的重要性,也顾不得去如厕,立即引楚烜去殿内。
太皇太后嗜睡越来越严重,这个时辰早已入睡,但没十万火急之事,五皇子不会这个时辰入宫,遂杨嬷嬷让楚烜在外殿等候,她去将太皇太后唤醒。
一刻钟后,楚烜被杨嬷嬷叫去了内殿。
太皇太后卧于床头,气色虽不太好,但那一双眼睛中却透着锐利,若是胆小之人对上她那双眸子只怕是会被吓的浑身打颤。
“楚烜见过太祖母。”走至太皇太后床前,楚烜作揖行礼。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将眸中的锋芒敛去,平和道:“说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