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烜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一旁的杨嬷嬷,方才开口,“这是鸢儿动用宫中探子传进来的消息。
看到纸条上的消息,太皇太后揉了揉眉心,面上未有一丝震惊,只微微感叹了声,“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太祖母,北秦暗卫今夜去了远山寺。”
“既想要统一天下,成为这天下之主,去远山寺夺取那卷佛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太皇太后的一双眸子忽明忽暗不知在思索什么,“烜儿可想成为这天下之主?”
这问题来的太快,楚烜心中并无答案,他从前猜到了太皇太后的心思,但太皇太后在明面上说出来却是头一次。
见楚烜沉默,太皇太后悠悠道:“若是哀家所猜不错,鸢丫头此时在右相府中。”
不等楚烜疑惑或是思索,太皇太后接着说,“从你出生那一刻,哀家便有将南楚交予你的打算,随着你渐渐长大,越来越优秀,我便将你当做了南楚江山未来的继承人培养。”
“敢问太祖母,为何是我?”楚烜一直以为楚暝才是未来的帝王,直到这几年他才察觉到太皇太后的心思,但他却不明白为何是他。
楚烜出生那日,法问大师为其推演过命格,批语便是:天生极向离明格,命中大祸不断,却有贵人相助,所以八方宾服,四海攸同,金马朱鸢,并隶版图之内,白狼玄兔,咸归覆畴之中,天下熙宁也。
太皇太后不紧不慢解释,“你皇祖母不愿暝儿继承皇位,你当知晓,而你小皇叔自个儿也不愿,你也知晓,在你父皇的几位皇子中,除你之外,无人有能力保住南楚江山。”
“所以太祖母便不问过我的意见,就将我当做江山继承人培养?”楚烜声音虽平淡无奇,了解他的人却知晓他这是不悦了。
太皇太后闭了闭双眸,在心底叹了口气,“你要为你母后报仇,可你的仇人不仅是你的生身之父,还是南楚皇帝,若是你报了仇,这南楚江山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所以太祖母就自作主张为我择了一条路?”楚烜再次反问。
“是,哀家为你择了一条路。”太皇太后将心中的苦涩咽下,继续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按照这条路走下去,因为南楚江山需要你,天下百姓需要你。”
“孙儿自认为自己没有让天下百姓需要的本事。”楚烜抱拳行了一礼,声音平淡如水。
“楚烜。”太皇太后低斥了声,嘲讽一笑,“你平生所愿便是为母报仇,护鸢丫头一生,可如今这两件你哪件做到了。”
不等楚烜反驳,太皇太后接着道:“十年前,鸢丫头的父母葬身于火海,背后主谋便是你的好父皇,鸢丫头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查的一清二楚,但因为那是你父皇,她瞒着你,她知晓我有意让你继承南楚江山,她为了给你留个不算破败的南楚江山十年来硬是忍着没动镇守北境的沈将军分毫,你要知晓,鸢丫头的父母本不该死的那样惨烈,正是这位沈将军为了自己的前途,才造成了最后的悲剧。”
“十一年前,你母后死因成谜,这些年来,鸢丫头查出了幕后凶手,但他不愿你早早知晓是你亲生父亲杀了你亲生母亲,便同哀家商议,联合瞒着你,但你不知晓的是,你母后的死是你父皇与西凉皇帝联手所为。”
一波震惊压过一波,惊的楚烜脑中一片空白。
但太皇太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接着刺激他,“这些年来,西凉皇帝一直想杀了你,起初是哀家给你挡着,后来鸢丫头有了能力,便是她护着你,前年中秋她之所以迟了好几日回京,便是她同素离潜入西凉皇宫,要挟西凉皇帝放过你,最后她虽功成身退,却身受重伤,在床上躺了足足两个月,你当知晓依鸢丫头的武功与医术,能让她在床上躺两个月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难怪,难怪前年中秋,他在宫外等了鸢儿三天三夜,却未见她身影,原是受伤耽搁了。后来苏灵鸢回帝都后溜进宫去找他,而他做了什么呢,因为苏灵鸢迟了几日,生闷气不肯理她,最后还是苏灵鸢变着法子逗他,才将他哄好的。
“如今你觉得是鸢丫头护着你还是你护着她。”太皇太后字字句句虽平平无奇,但却如一把把刀,刀刀直插楚烜心口,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仰头将眼眶中的眼泪倒回去,等楚烜再睁眼之时,若不是微红的眼眶,旁人看不出他有一丝异常。
看到楚烜难过,太皇太后心里也不好受,鸢丫头执意不让她将一切说出来,但她时日无多,不逼楚烜,南楚江山无人继承,她,死不瞑目,“这两年,哀家将手中的皇家暗卫给你,你当知晓鸢丫头父母的案子牵连的有多广,你也当知晓如今的南楚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知晓,如今也想通鸢儿前往右相府的原因了,鸢儿想要借机为她父母讨回公道,而北境的沈将军必是鸢儿这盘棋中首当其冲的车,鸢儿既想拿他开刀,便要找一个人代替他守住北境,稳住南楚如今的局势,如此鸢儿才好将当年参与谋害她父母之人一一揪出来。
如今的南楚已是内忧外患,鸢儿既想要动南楚官场,势必先要稳住南楚外患,而这个稳南楚外患的最佳人选,便是他。
当年苏将军夫妇的死牵扯的不仅有他那好父皇还有北秦皇帝,更何况他未来的岳母还在北秦皇宫,此一桩桩一件件错综复杂,不是鸢儿凭借一己之力能办到的,那他就继承南楚皇位,这些事就交给他好了。
“太祖母,楚烜应了这皇位。”眸中闪着坚定的目光,楚烜一字一顿道。
不仅是为了太祖母的一片苦心,更是为了他的鸢丫头。
太皇太后心中苦闷,旁人挤破脑袋想要的皇位,到楚烜这里她得求着给,还真是气人,但谁让这人是楚烜呢。
楚烜与太皇太后谈妥后,便趁着月色悄无声息的出了宫。
待他离去,太皇太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苦笑了声,片刻之后,转眸对一旁的杨嬷嬷道:“扶哀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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