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缓则圆,一方面在美颜作坊那人员不充足的情形下,刘离决定美颜坊各店铺暂时按量供应销售。另一方面刘离让苏掌柜亲自审查底层人员品行,内部挑选,培养一批诚信可靠的技术人才。
刘离道:“先暂时这么办吧。”
苏掌柜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份桃红色精致烫金暗花贴子递给刘离道:“公子,胭脂商会的秦湛秦会长给您下的贴子,说是要与您相商宫里买办的事。”
刘离接过贴子看着:“宫里的胭脂不是一直都进购秦家自己的吗?”
苏掌柜道:“说是宫里有贵人指明要咱们美颜坊的。”
刘离微微蹙眉,为了加强美颜坊在东华国胭脂市场的知名度,进一步深化扩大美颜坊在上流贵的影响力,与宫里合作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刘离也一直有这个打算。
刘离点头:“也好,你准备一下,明日咱们上商会见见这个秦会长。”近水楼抬先得月,作为皇商的秦湛,刘离不相信秦湛会白白放过宫里的胭脂买办这一项利益,而将生意拱生让给自己,但是这个机会她又不想白白错过。
胭脂商会座落在京城商会聚集区的东大街西北角。近年来东华国商界除了各地以地区划分的商会,比如幽州商会,闽地商会,京城商会外,还盛行以行业的方式形成民间商会组织,比如胭脂商会。
第二日一早,羞涩,清薄的晨阳透过清冷朦胧的薄雾淡淡地洒照在鳞次栉比排列的京城碧瓦朱檐之上。东华国的早市在大街小巷,商贩走卒的吆喝声中开始。街市上人流渐渐地多了起来。车马穿逡,红的,绿的,黑的各色轿撵穿行其间。刘离的的墨青色马车亦在其间。
刘离微掀车帘,淡笑道:“呵,一大早真够热闹的。”
苏掌柜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养家糊口的,谁都不容易。”
刘离道:“苏掌柜可用过早膳?”
苏掌柜摇头笑道:“还没呢,天一楼的早膳迟些。咱们一会子谈事回去再吃。”
刘离点头,天一楼的营生主要是午膳与晚膳,因此伙计们上工较晚,早膳安排都较迟些。刘离将车帘子放下道:“那正好,咱们让朱师傅买些在车里用。”
东华国京城街市的早点很丰富。酸甜甘辣咸,蒸煮烤炸煎,早膳的品种齐备。刘离让赶车的朱师傅将马车停到一旁角落边上。
“苏掌柜,朱师傅,你们想吃些什么?”刘离道,“这顿我请。”
两人倒也不客气,分别点了几样各自爱吃的。刘离再加上自己想要的点心,拿着银子让朱师傅买去。几人在马车内匆匆忙忙地用了一顿还算可口惬意的早膳。
膳后,马车算着时辰,晃晃悠悠地向着目的地行驶。马车后边的车檐处各挂着一对半旧铜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自然地融入街市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偶起的马嘶长鸣声,鼎沸混乱人声。
胭脂会馆苏掌柜来过几次,离京城商会极近,地段与位置都很不错。刘离掀帘下车,厚底黑色暗花毛茸皮靴子踩在马凳上,抬头仰视了胭脂商会会馆高悬的匾额。
“公子,就是这里了。”苏掌拒伸手搀扶刘离。
刘离撇了一眼会馆门前高大威严,半蹲仰视的石狮子,点了点头与苏掌柜来到胭脂商会会馆门前。
递拜贴,等通禀,入花厅,又是一顿等。下马威,呵。刘离气定神闲地举杯喝茶,心里暗自点评,秦湛的下马威摆的,可比某爷差上不只一个档次呢。某爷当初在封地给孙刘二郡守摆的鸿门宴那才厉害呢。刘离喝着茶,轻笑出声来。
“公子?”苏掌柜道。
刘离将茶杯放下:“没事,秦会长请咱们喝茶呢,你试试,这茶还行。”
苏掌柜心底暗暗佩服公子,小小年纪,比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还经得了事,沉得住气。
秦湛的谱摆够了,约么快到正午的时候,才悠然含笑而至。
秦湛拱手歉意道:“不好意思,让离公子久等,秦某临时突遇要事耽搁了,还请离公子见谅。”
刘离道:“哪里。”
二人相互寒喧了一番,各自观察起对方的样貌。秦湛惊叹于刘离的年轻,虽然早有耳闻刘离尚未至弱冠之年,但是亲眼见到心底的震撼不可谓不小。粉面朱唇,清新俊逸,如陌上无双公子一般,风姿卓雅,温润如玉。
就是眼前这位比他家小儿秦荣还要小的年轻公子,竟然能不依仗任何人的扶持,独自将天一楼经营得那般有声有色,手握令商界诸人垂涎的秘方。如今,东华国中人提起天一楼来,谁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个加盟店的点子竟然将天一楼开遍东华国内外,一个自黑的手段竟然轻易将他设好的局给破了。半年前天一楼与安平县主为代表的商团香料对决,后来他认真研究过,离公子的应对果断机智,钓鱼的时机,火候都掌握得刚刚好,真真堪为商界竟争的典范。怨不得安平县主为代表的一众商家都吃了大亏,败得一塌涂地,至今安平县主等人的铺子中还在售卖桂皮。天价桂皮,因为京城太过泛滥,如今就是白菜价买的人都寥寥无几。若不是背后有昭霞长公主顶着,只怕安平县主府,粥都没有得喝。
刘离看到秦湛时,心底也一阵诧异。与想像中的脑满肠肥,大腹便便,浑身铜臭味儿不同,秦湛虽已是人到中年,但是仍不失俊雅风姿。温文尔雅的举指,潇洒倜傥的风度,再加上人到中年的成熟内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名流大儒。难怪会生出那样三个俊逸清秀的儿子,以及与吴星月齐名的京城双殊的女儿秦妃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