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二位乡绅的言论,自然也是历州城的想法。
刹时间,在穆百夫书堂上课的学生,全部转学了。
从过春节到打春耕,穆百夫一个学生也没有等来。同族的穆大伯,带着孙女穆子姜来到了草庐,念在同族的关系上,亲口将孙女转学的事情告知了他。
穆百夫常在山脚下独居,今时才知道真相。穆大伯好言宽慰了穆百夫,之后带着孙女穆子姜离开了草庐。
穆百夫突然间闲暇了起来,每日清扫一遍院子,之后在门前台阶铺个垫子,稍坐片刻。一日如此,两日如此,三日依旧如此。
时间一久,在台阶垫子上坐着的时间也就比以前久了。
静坐久了,想的事情也就多了。
事情一多,思绪也杂了,竟不知从做哪件事做起。如此一来,也就比以往懒了。
穆百夫少了以往的活力,脸颊的胡须倒比以往增添了不少。
穆百夫时常猜疑,自己因风流闲话遭遇烦恼,那拾妹所遭遇的想必更加严重。每日为拾妹担忧,心里挂念,却不知拾妹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恍然间,竟对拾妹一无所知,细想一番,却只见过两回面,本就一无所知。穆百夫自嘲道,自己想多了,拾妹依旧是拾妹,与他并无瓜葛,自己才是庸人自扰啊。
拾妹所留下的两根团凤金簪,被安置在了一个精致的长形漆盒中。穆百夫心里明白,睹物思人,苦的很。
他不曾打开漆盒,却每每将漆盒上的尘土擦净。他想要忘记这个人,有那么一些时光里,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可有些时候却莫名的遇到与她相关的影子,不得不记起她。
几句闲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办学堂就是,想念拾妹本是空想,即是空想也就没什么意义。
既如此,可穆百夫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庸人自扰?
气候回暖,穆百夫想要去草庐外面走一走,去找以前印坊的工友聚一聚。
人就是这样,不知在何时何地因为何事,钻进了牛角尖。也不知因为何事在何时何地,钻进了牛角尖。一旦钻进牛角尖,自己画地为牢,纵容千言万语也劝骂不醒,只会越陷越深。
穆百夫此时此刻,又回到了药堂关门的光景,那种无奈又经历了一遭。只是这一次要严重了许多,没有了还债催促着,活的也就没有了目标。
印坊的生意比往年差了许多,坊主便将其变卖。这一天,买主接了印坊,穆百夫也被当做陌生人,禁止踏入。穆百夫见到了这位买主,却是那年有过婚约的女子,唤名荀欢儿,如今已是华贵妇。
这些年以来,她过的很好,因为那时的闲话,她学会了经商,做了龙庭女富人,便再也没有怕过债务拖累。
每个人都活的有滋有味,可穆百夫却少了点目标。穆百夫从印坊返回,路上想的出神,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历山山脚的林子里。
穆百夫自觉的可笑,在林子转了一转,果然又见到了那时上吊的垫脚石。
穆百夫对着垫脚石自言道:“一年光景,你到是没变,还在这里待着。我就不行了,又变了许多。”
穆百夫被自己话头点醒,又自言道:“好像也没变什么,这不,今天又回到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当日风僧寿说有人要还我的债,想想这一年来所经历,难不成是在无形之中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