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百夫苦笑了一番,言道:“好了,好了。债清了,债清了。”
穆百夫在自己的苦笑声中,再一次解下了腰带,搭在了又粗壮许多的树干上。如此一来,穆百夫自视命已休矣。遂,踩着垫脚石,伸头搭进了上吊绳。
恰时,从远处有一位腰间挂着长剑的肥胖老道,悠闲路过。恍然见穆百夫上吊,连忙拔出腰间长剑,气喘吁吁的冲了过去,一剑将索命腰带斩断,救下了穆百夫。
穆百夫摔在地上,不愿起身,扫了一眼在一旁喘着粗气的胖老道,问了他的名姓。
肥胖老道名叫元壶子,与好友风僧寿在历山山顶的城隍庙有一约,因去年风僧寿迟到,今年又约了一次。
元壶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言道:“你这人遭了什么难,竟走到了这个地步?”
穆百夫不曾回话。
元壶子继续言道:“去年风僧寿说在这附近救了一人,今年我也在这里救了一人,这回再见到风僧寿,看他还怎么神气。”
穆百夫回道:“去年救的也是我。”
元壶子听了一愣,问道:“你就是那个活够了的穆百夫?”
穆百夫不曾搭话。
元壶子言道:“去年风僧寿赴约迟到,让我苦等,今年我特意晚出门,也让风僧寿尝尝等人的滋味。不成想,遇到你这杆子事。这回迟到,还是让你背锅。”
穆百夫坐起身子,回道:“无所谓了。你还是快走吧。”
元壶子问道:“我走了,你还想再来一次不成?你这一次寻短又是因为啥?别人欠你的债清了没有啊?”
穆百夫回道:“你走吧,我不会在寻短了。刚才摔的一下,想明白了,这次没死成,看来那债还没有清算利索。不死了,好好活着,那些债什么时候清,就什么时候清吧。”
元壶子回道:“这就对了。这世上的债没有算清楚的。活着有债,死了有债,阴阳相隔,就不好算了。”
穆百夫捡起了斩断的腰带,重新打了个结,系回到了腰上,问道:“你们出家人有没有债啊?”
元壶子收起了长剑,回道:“多的很啊。要是背不动那些债,可千万别凑热闹,学俺们出家,庙堂里的差事儿,不好做啊。”
穆百夫起身言道:“您辛苦了。”
穆百夫言罢,便离开了此处,归家去了。元壶子又歇了片刻,挖了土坑,将垫脚石埋进了土里,之后往历山山顶的城隍庙赴约去了。
穆百夫行至草庐门外,恍然见厅堂门前站着一位红衣身影。穆百夫细细打量,见她头戴一根团凤金簪,手持团扇遮面,正是拾妹。
从院门到屋门,约有二十步距离,穆百夫再见拾妹,脚步刻意拖慢了。他知道拾妹此次前来,定会离去,拾妹始终是拾妹。
只是此时此刻,拾妹还没有离去,走的慢一点,也许可以将这转眼即逝的时光拖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