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先行长叹哀气,轻拭眼角。
冷先行继续言道:“我冷家四世医者,救治了数不尽的酒患,不足一万,也有九千。见那些酒患之人因酒伤残,我等医者虽可治,但酒患懊悔,我等医者却无从入药。这仅仅是我等医者所救治的酒患,还有无数因醉酒而亡之人,其家属更是苦不堪言。”
太守梁权策问道:“冷太公,我当定罪于酒?”
冷先行回道:“酒,无罪。”
太守梁权策再问道:“那罪者是公堂上四起审酒案的参与者?”
冷先行再回道:“他们有罪,罪在扰乱公共秩序。但审酒案的祸首,却不是他们。”
太守梁权策又问道:“那审酒案的祸首又是何人?”
冷先行握着拐杖,敲了敲大堂石板,言道:“审酒案祸首,就是这新州饮酒风气。”
太守梁权策想了想,问道:“饮酒风气非是一朝一夕所成,如今祸首乃饮酒风气,若改风气,难不成要禁止酒行?”
冷先行回道:“如今,酒已是新民生活普物,新州如此,龙庭三千州亦如此。人情礼往,少不了酒。除了饮酒,我等医者也是要借酒用医,更有其他营生离不开酒。禁止酒行,非是正法。如今饮酒风气正剧,只可限酒。若这一律法颁布,定会引得纷乱。若此法可通,龙庭三千州势必会有所效仿。”
太守梁权策又琢磨了一番,问道:“冷太公,我当如何限酒?又如何结了这审酒案?”
冷先行捋了捋垂长的白胡须,言道:“这断案的事情自是你这当值的新州太守定夺,老朽年迈,还要回家养老。”
冷先行不再言语,拄拐离去,见堂前围众理论纷纷。
冷先行言道:“你们这群贪酒的人啊,以后喝不到酒,要怪就怪我冷先行吧。老朽年迈,没有几年活头儿,活不到你们因酒出事,再给你们医治。”
冷先行言罢,家仆搀扶着冷太公离开了明公堂。
新州太守梁权策断了今朝审酒案,以扰乱公共秩序细判,又起草了限酒律法细情,连同此案承表龙庭,定于肖博羊问斩之日实行。
听闻审酒案的南俏略感宽慰,遂前去请医,再次前往死牢探望肖博羊。但,多日以来,新州民因新法欲实施,皆归恨于肖博羊,听闻南俏请医,皆无人愿往……
新州之近况,由新州媳南俏告之于历州医徒穆百夫。
穆百夫听闻了始末,松开了怀中的白酒坛。
穆百夫言道:“这剩下的一坛白酒,你要砸就砸吧。”
南俏心中的怨恨讲了出来,有人倾诉,消了一半。南俏看着这坛白酒,摇了摇头。
穆百夫起身,搀扶起了南俏,走到了竹编摇椅前歇坐,独留那坛保住的白酒,立于碎陶之间。
穆百夫见那瓦罐给邻里备好的汤药,想起了送药一事,又可怜肖博羊和南俏,决定入死狱探诊。
穆百夫言道:“我去,我去给肖博羊医治,你放心吧。我在给你诊断一下,给你拿些药再走。趁着师傅未归,你赶紧离开。”
穆百夫为南俏把脉诊断,此时心态平和,竟诊断出了南俏已有孕三月。穆百夫恍然明白了南俏为何不曾离开新州。
念其子,又续了前缘。南俏早知有孕,也在犹豫不决,肖家三代孙,又是否会重蹈覆辙?
穆百夫包好了一些调养药材给了南俏,送南俏离去后,又独自拎着汤药瓦罐,背着医箱,前往了新州死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