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这些鲜花饼要放去何处?”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不去前边照看女宾来这做什么呢,仲春仲春。”
管家俞伯看到本应在前厅接待女宾的言若羽顿时心急火燎,那名唤做仲春的侍女匆匆赶来却被他连推带送接手了鲜花饼,而想要忙里偷闲的言若羽被毫不留情的丢给了陆嬷嬷。
若是寻常宴席府上根本用不上她去露面,但言子暮的状元宴是府上十年来难得的大喜事,且言国公讲求规矩非要依着礼制男女分席这才将府里唯一正经的女主子搬出来救急。
可怜言若羽天才亮便被强行从被窝架起困的神志不清,眼瞧着除了容家宾客几乎都已到场她才寻了由头出来放风,没成想出师不利刚进后院就碰上了陆嬷嬷。
“嬷嬷,我真是应付不来那些个装腔作势的贵女。”言若羽不情不愿的将头倚靠在嬷嬷肩膀吐槽,听到这话陆嬷嬷失笑轻拍他胳膊慈祥温柔。
“小姐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模样更要去盯着点,雁南县主十年不曾回城今日算是她在陵阳首次参加正式宴席露面,若您不在身旁护着点她那娇弱模样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好。”
“我怎么将这茬给忘了,嬷嬷你去南花厅帮我看着点我去前门接卿卿。”
不等陆嬷嬷回应蜿蜒小道上已看不见言若羽身影,对于她这样爱躲懒耍赖的孩子陆嬷嬷向来有一手,若是强硬将她绑在前厅不出片刻人就不见了,唯有拿捏住她命脉罩门才能在开席之前让她安安稳稳接待宾客,现下任务圆满完成陆嬷嬷不紧不慢转身去往南苑照看深藏功与名。
这边陆嬷嬷三言两语将人框去了前边,国公府正门庭院瞧见好容易溜走的小丫头风风火火出现言家父子三人满面疑惑,正在这时门外小厮高呼容家来人他们忙放下手中茶盏大步奔向府门。
三月正是草长莺飞花香满城的季节,国公府富丽堂皇的正门前容疏月一身芙蓉纱衣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项,清风拂过伴随袅袅步伐柔软裙袖熠熠如月光轻泻,她手提裙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轻纱缥缈间众人仿若见到九天之上落入凡尘的仙子叫人看的移不开眼,容砚书见言家众人呆愣住侧身牵过女儿防备道。
“看来月儿以后要少打扮些,否则被外面的公子惦记上我这老父亲只怕要心碎了。”
听见他调侃言家父子失笑收回目光,容疏月被父亲三言两语臊红了脸低着头挪到言若羽身边。
“父亲还取笑我,若我真有这样好看怎不见十二花神榜上有我姓名。”
“那自然是因为妹妹十年不曾露面评选时遗漏了明珠。”
容疏月本想岔开话题打发取笑自己的父亲,面前却忽然传来言子暮清朗回应。此刻那颗原本平静的心再度凌乱一抹可疑粉红悄悄染上柔美面容,言若羽侧目见二人之间气氛越发暧昧怕再出现上回齐王那事只好搂着姐妹立即离开。
“我家卿卿脸皮薄你们一群大男人别有事没事取笑她,人我带走了你们自个玩去吧。”音落头也不回步履匆匆撤退,言国公瞧着难得心思缜密一回的闺女深表欣慰。
“到底是阿月在她心里重要竟丢下我们就走了,罢了罢了今日府上大喜我们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言伯伯您可别再啰嗦了,去晚了我要抢不到张婶的肘子了。”
容念瑾火烧眉毛般窜进府邸两位长辈彻底被他逗笑面色欢愉相携入门。
此时一路跟在二人身后好好走着的言子暮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招来十五低声吩咐了几句,人便迅速消失南苑方向。言鸿轩眉头轻挑不禁腹诽起自家弟弟,人人都说言子暮待人疏离言行举止比他显得更为沉稳,但自持稳重如他也逃不过英雄最难过的那关。
原本好好走在前边儿的言子暮感受到身后炙热目光耳尖不自觉通红,为了避免言鸿轩拿自己取笑他佯装忙碌慌张逃走却不知此举深深刺痛了隐藏暗中迷恋他的那个人。
言国公府南苑花厅半城贵女集聚水榭花园,容疏月被言若羽紧紧牵着绕过风亭水榭走向主座。此次宴席男宾用餐在东侧松柏厅女眷则分在了一墙之隔的芝兰厅,因着言府这十年未曾办过什么宴席此次前来祝贺的宾客挤满了院子,言若羽知晓姐妹一向不喜太嘈杂的地方落座后偏头低声安慰。
“今日宴席以男宾那边为主最多也就一个时辰,晓得你不喜欢嘈杂早前我同爹爹说好了等席面撤下便由陆嬷嬷和管家分送这些女娘我带你回房休息。”
瞧着姐妹一改从前不谙世事模样变得可靠体贴,容疏月心中有些酸涩面上却温婉如常。
“我当你今日怎么那样紧张,你且宽心我虽十年不曾回城在南璃大大小小宴席也是吃了不少的。”
见她真的没有不适紧张言若羽才放宽心同她喝茶聊天。
言容两家世代交好到了言正清容砚书这一代更是亲如家人,两家孩子也是打小相伴情谊深厚因此今日宴席虽是嘈杂了些容疏月也没有任何反感反而悠闲自在。
原本这懒弹的姐妹二人惬意享受偷闲时光有说有笑,偏偏有人见不得岁月静好开口便将这舒适美好氛围坏了个精光。
“你瞧见没到底是乡下来的打扮的那样寒酸,也不知道她给星冉县主灌的什么迷魂汤竟能坐在主位。”
左侧长桌一名身着鲜红衣裙头顶金冠簪花的女娘眼神不懈瞥了容疏月一眼,她身侧那名先前出现在前厅树影下的蓝衣女子轻声打断她说话端的一副贤良淑德模样。
“林姐姐容家触怒了圣上这些年过的十分不易我们应当宽容一些才是。”
那女子话一出口林家女娘像是被人抓住尾巴似的言语越发刻薄。
“也就你心善,她这样的罪人之女本就不配同我们一道用席。你是不知她母亲同谢家二爷当年那事传遍了城里,也不晓得她们家怎么有脸出来的。”
见她字字尖酸句句扎心那蓝衣女子端坐着并不阻止,容疏月本想清清静静吃个宴席也不想与人为恶奈何这人触到了她底线。
她缓缓起身面色阴沉不发一言提着衣裙径直走到了那女子跟前将二人打量了一番,这些都城女娘最是八卦一看有热闹可瞧一窝蜂围了上来。
方才那话一落言若羽便要起身骂人容疏月硬生生将她按住,那人污蔑的不是别人是她母亲她又怎能无动于衷安坐桌前。
“都说林家向来以家风严谨着称,今日见了林三小姐才知那传言竟是个笑话。”
容疏月出口便是毫不留情,就连方才撺掇挑事的女娘也不免被她气势震慑。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嘲讽我家。”
林知意听到她嘲讽自家顿时火大跳起来,当即她便扬手向容疏月脸颊挥去却被恰巧赶来的齐王伸手抓住狠狠推开。
“林知意你好大的胆子,圣上亲封的雁南县主是你能动手打骂的吗?”
齐王愠怒声响透彻大厅,林知意看到他出现瞬间吓的腿软躲在了蓝衣女子身后。
容疏月没有料到这么快有人前来,原本她还想还那林家女一巴掌但见齐王已经挡在了身前也不好白费他一番维护眼中顿时絮满泪水。言若羽见姐妹起势反击连忙递上帕子环抱住她神色显得有些兴奋。
齐王拦下林知意后稍稍收敛了怒意,转身担忧查看容疏月却见她已是面色苍白泪水盈满眼眶。
“你身子弱可莫要再哭了。”
被他温柔扶起哽咽行礼的容疏月声音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和煦。
“疏月多谢殿下体恤,只是我十年不曾回城这些时日也关在家中休养,不知是怎么得罪了林家魏家小姐,竟让她们不顾在别家喜宴对我口出恶言还折辱母亲。是疏月不好原是我不该来这宴席平白惹人厌烦。”
容疏月说着眼角清泪悄然滑落,她那本就单薄颤抖的身躯加之柔弱委屈的言语便是在场女娘都心疼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