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日,皇上恢复了芸容华那昔日贵姬的位分,然而,命运的车轮总是无情地转动,好景不长,就在九月廿八,那个秋意渐浓的日子里,芸贵姬终究未能抵挡住病痛的侵袭,悄然离世。
傅晟夜站在灵堂前,面色凝重,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下令追封芸贵姬为芸嫔,入妃陵,却没有想上次容昭仪薨世那般特意请了法师来做法。
后宫的嫔妃们按照惯例前来祭拜,沈清歌站在众人之中,目光透过层层帷幔,投向了那个站在灵堂中央的男人。他的表情平静而庄重,没有像林琼瑶去世时那般流露出深深的不舍。整个祭拜流程下来,他都处理得得体而周全,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
沈清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她以为,皇上至少会给芸贵姬一个顺仪的封号,毕竟她在生前那样受宠,然而,现实却让她感到有些意外。芸嫔去了,却没有见到皇上任何明显的不舍和难过。沈清歌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她开始怀疑自己对皇上的了解是否足够深刻。
然而,她也明白,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们或许有着太多的顾虑和无奈,无法像普通人那样表达自己的情感。
在回宫的曲折小径上,秋风微凉,带着几分萧瑟。安贵人安柳儿突然从一旁的树影中走出,拦住了沈清歌的去路。她目光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淡淡的问候:“姐姐如今晋升为静姬,真是春风得意,羡煞旁人啊。”
沈清歌闻声转过头,目光在安柳儿身上停留了片刻。她注意到,自从那次小产后,安柳儿便一直萎靡不振,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的衣裳略显陈旧,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瘦弱了许多。沈清歌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同情。
安柳儿上前福了福身,声音微颤:“静姬娘娘吉祥。”沈清歌轻轻扶起她,温和地说:“安贵人免礼,本宫还打算稍后去流云宫看望妹妹,不知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安柳儿轻轻叹了口气,脸色更加苍白:“多谢姐姐关怀。妹妹身子薄弱,无法与姐姐相比,得皇上如此宠爱。我这身子,恐怕还需日后慢慢调养。”
沈清歌听出了安柳儿话中的不善,但并未计较。她微微一笑,试图缓解气氛:“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不过是侥幸得宠,哪里比得上妹妹的温婉贤淑。至于皇上心中自有分寸,不会偏袒任何人。”
安柳儿听了这话,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她抬头看向沈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姐姐的父亲得力,如今官运亨通。而妹妹的父亲却被贬去青州,眼看天寒地冻,也不知他老人家有没有带上厚衣服。”说罢,她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沈清歌见状,心中明了安柳儿此行的真正目的。她轻轻叹了口气,温言道:“安伯父的事本宫也听说了一些。家父身为朝中官员,自然是听皇上的意思行事。没有皇上的旨意,家父又岂会擅自行动?妹妹还是放宽心,好好调理着身子才是。”
安柳儿闻言,心中虽仍有不甘,但也知沈清歌所言非虚。她只得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姐姐提点,妹妹会记在心里的。”
沈清歌在回廊的尽头停下脚步,转身欲对身旁的绿桃吩咐些什么,却见绿桃眼波流转,似已洞悉她的心意。绿桃轻轻福了一福,嘴角噙着一抹机敏的笑意,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娘娘的手炉似乎有些凉意了,奴婢这就回去为您换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