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又皱起了眉。
仅凭他自己手中握着的证据,恐怕还不足以釜底抽薪。需得找个人,替他仔细谋划才是。
眼皮微微一抬,脑海中的思绪已逐渐清晰。
“祁浩!去须尽欢挑几坛好酒送去顾家,再定一间上好的包房。”
祁浩有些惊愕,瞠目结舌道,“可是——您不是刚为着陆四姑娘,与顾公子生了嫌隙吗?”
祁云谦卷起手中的名册,略施小惩般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声音肃然冷冽,不掺杂一丝情绪。
“再这样蠢笨,也不必跟着我了。直接丢去祁家军里,从最低级的兵卒做起,那里不用费脑子。”
祁浩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心虚得笑了笑。他自幼与祁云谦一同长大,对少主的心性最了解不过。
但只要一遇到陆四姑娘,他就一点也摸不透了。
祁浩垂首竖起耳朵,听他耐心解释。
“顾瑾瑜若是真有心思,现下便是退婚的最好时机。
可是,顾家请了陆家长房夫人过府详谈之后,便再没了动作。
更何况,看赵氏安之若素的样子,分明是两家已经谈妥,婚事照旧。”
既然顾瑾瑜仍是要娶陆三姑娘,祁云谦也不介意吃亏些,喊上一句姐夫。
既是连襟,又何来的嫌隙?
他快步走了出去,心情却是雨过天晴。
待出了顾家大门,他顺着热闹的长街,钻入了须尽欢的一个包间,里面已坐了人。
他脸上立时堆满了笑容,揖了一礼高声笑道,“我来迟了,让二舅舅等侯多时,该罚,该罚!”
梁世霄面上一惊,赶忙伸手虚抬了一下。他虽是长辈,却不敢在祁少将军面前摆长辈的款儿。
方才下人过来,说是祁云谦单独约他一聚,他还只当哪个人借这名号玩笑一回,不料居然果真是他那个最有出息的外甥。
且不说将来袭了爵便是侯爷,日后若是再在军中建了功,更是前途无量,青出于蓝。
只是,他与那个早逝的庶妹并没多少兄妹情分,上头又有长兄一家上赶着巴结。
他一个不当家只混饭吃的娘舅,不过是见面时寒暄几句,不致失了长辈的礼数罢了。
“外甥怎不去家里坐坐?你外祖父昨儿还念叨着,趁你回漠北之前,邀你来小住几日。”
“外祖父疼惜,理应却之不恭。”祁云谦淡然笑着,疏离又客套,又意有所指道,“但我今日,却只想与二舅舅独酌片刻。”
见梁世霄露出茫然的表情,祁云谦却并不着急,气定神闲的举起杯盏。
“听闻二舅舅最善品酒,这是须尽欢新出的雪浸白酒,酿制过程中加入了竹叶,桂花,荷叶等,沾染了草木的清香。
我吩咐了店家提前在冰里镇着,此刻正是清凉爽口,最适合在这盛夏之时饮用。来,我敬您一杯!”
待他一饮而尽,祁云谦眼疾手快,又另换了一种斟了一杯推过来。
“这是蓝桥风月,又称‘梅花酒’。是用药食同源的绿萼梅酿制的。用了独家的方子,只留清香,不留苦味。是时下京中最受人追捧的,您再尝尝!”
“还有这盏,我特意从关外带回来的葡萄酒,统共就剩了这么一小坛,全在这儿了。”
三杯两盏下肚,梁世霄面上已泛起红晕。心知这位外甥找他必定有事,只是祁云谦闭口不谈,他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酒过三巡,两人都沾染了醉意,梁世霄放下心防,话也渐渐多了起来。甥舅二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听说二舅舅最近因着若华哥哥的事,与大舅母闹得有些不愉快?”
“这你也知道?”梁世霄醉醺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