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巷口,战云染着急跳下马车,见到叶丰年后深深一礼,“承叶司队护送之恩,战云染没齿不忘!”
叶丰年憨厚一笑,掏出一封信递给战云染,“战老战侍郎他们安好,在那边安排了院子,留了十人保护,还有司首给的三百两银子,您不必担心!”
北地天寒地冻,无阳岭树木参天,山北常年难见日光,极为苦寒。
不仅祖父和父亲他们要遭受煎熬,还连累廷护司的人跟着吃苦受冻!
战云染心中既酸涩又愧疚。
叶丰年觉得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自觉离开了正堂。
“莫哭,那边除了冷些,其他还好,衣物被褥食物充足,冻不到饿不着。”
涂凛放低声音安慰,“丰年说战云洲一路跟着司卫学武射箭,到了北地后都能射猎了!”
战云染抬起有些红肿的双眼,这个消息让她欣慰不少,云洲成长了。
打开信笺,父亲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吾儿云染,见字心安。
为父虽徒流异乡,却又蒙上天眷顾得遇造化,身安北地未遭苦楚。
你祖父与母亲弟妹皆安,切勿忧思挂碍。
在京多多体恤自己,若在侯府不得欢颜,可自行离去,莫要执着。
遇事可寻廷护司涂指挥帮忙一二,以往为父对其多有讹误,其实乃好人矣!
……
看到这里,战云染突然笑出声来。
涂凛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父亲让我有事找你帮忙,说你是个好人!”
涂凛心虚的将脸转向一边,不知战侍郎知晓事情真相之时,还会不会觉得他是好人!
笑过之后,忧伤也随之淡去不少,战云染默默看着别过脸去的涂凛。
涂凛,我这一生要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这是元正以来的第一场雪,往后天气渐暖,不知会不会是最后一场雪。
站在正堂门口,仰头看着扑簌而落的大雪,战云染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两个月前的雪是她的噩梦,她跪在雪地里,膝盖冰冷刺痛,身心如堕入万丈冰窟。
今天的雪,洋洋洒洒似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寒冷。
“涂凛,你能陪我出去看看这瀚都的风雪吗?”
对上战云染的眼睛,涂凛的心像随风回旋的雪,一直落不了地。
半晌才回一句:“好!”
涂凛让李迈套了马车,装好炭火与热水,周昔别驾车缓缓驶出巷子。
京中百姓闭户养闲,长瀚街上寂寥无人,只有雪落的簌簌声。
战云染掀开车帘,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京都恍如隔世。
她生在瀚京,长在瀚京,如今又飘零在瀚京,若无身边之人的看顾,自己已经不知流落何处。
虽他未发一言,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心中也觉安定。
马车徐徐走着,忽然一抹小小的身影映入眼中,那是个......孩子,身量纤瘦,怀里抱着个旧布裹着的琵琶,一步一步艰难的挪着。
发现战云染异样,涂凛寻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涂凛脸色不由微变,握剑柄的手也跟着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