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回去晚了,被管事打了一顿,第二天我答应满了十六岁就让客人入房,管事才同意我出馆,我将自己攒下的钱和首饰都给了他。”
“姐姐!”
此时战云染已是泪流满面,这声姐姐她叫的发自肺腑,心甘情愿。
“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了!”
她现在才明白,涂凛看到风雪中的涂霁为何会是那种反应,原来那是他自己!
漱云等到战云染情绪平稳些了又道:“涂南长到两岁时,那个宅子不能住了。”
“官差说那是无主之宅,要收归朝廷,我出钱买了记在涂凛名下也不行,最后官差像强盗一样放火烧了宅子。”
“那段时间刚好贤王开府,征招侍卫,涂凛抱着两岁的涂南去应招,竟然被留下了,贤王还专门找了婆子照顾涂南。”
“那姐姐你……”
下面的话战云染没有说出来,她心里十分愧疚,漱云是涂凛的恩人,何尝又不是自己的恩人。
没有她涂凛和涂南生死难料,没有涂凛又不会有自己和战家全家。
漱云轻拭额上薄汗,掩饰道:“这还不到四月天就热了。”
她知道,战云染是想问她一年后是不是接了客人,这确实是她的痛。
“我也算命好,十六岁入房的客人是个有钱的主,那一整年我就这一位客人。”
“十七岁时又遇到了个贵公子,那一年也就这一位客人,十八岁那年,涂凛他成长起来了,有贤王专门关照,管事的不敢让我接客人,只让我弹琴跳舞过过宴会。”
“可……”
漱云这一辈子还是毁了。
“你也不用多想,不管是做清倌还是伎人,只要不出这个泥潭最终都要走上这条路,我已经是幸运的了。”
确实,身处烟瘴在所难免。
“我那时年少,心里还存着善良,若是再大些懂了这世间污糟,可能就未必会管这闲事了。”
“姐姐为何依然留在馆阁之地?只要你愿意不管是用钱还是用强,涂凛都能让你离开的。”
战云染对此十分不解。
“我是这世间的离乱之人,无根无归,在这里还有点事情可做,离开虽好,但安静的活着我会很恐慌。”
漱云眼神变得有些空洞,语气也满是怅然。
她这样子,让人望之生怜,有多美,就有多孤绝。
战云染心中刚好有了个念头,略略沉思后郑重道:“我在筹备一间成衣铺,正缺一个掌事,依姐姐之能和眼光必能胜任,若姐姐愿意可以一试。”
漱云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微垂眉目,自己二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在阁中也待不了多久了,面上露出向往之色,“我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走在路上,比在原地等着命运光顾要强。”
走在路上,这是战云染第二次这么说了。
她从一个馆到另一个阁还是在原地,忽然,她也很想像眼前这个女子一样,为了一个奔头走在路上。
二人相携下楼出了茶肆。
涂凛提心吊胆的迎上来,“阿姐,云染……”
漱云故作妩媚的对涂凛甩了甩手帕,“你这么紧张,是怕我吃了她还是怕她吃了我啊!”
一旁红着眼睛的游冬噗哧笑了起来,“漱云姑娘,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转而又对涂凛弯腰鞠了个躬,“对不起司首,今天我在心里骂了您一百多遍,我以为您是个浑人,请司首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