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他看见那位夫人在那三个仆婢的搀扶下离开了寺院,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第二天也离开了寺院赶往裕县。
在夫人娘家住了七个多月,孩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舅兄舅嫂不同意孩子生在娘家,硬生生将二人赶了出来,二人实在无处可去便又来了万县的寺院借住。
有一天夜里他忽然醒来,发现夫人不见了踪影,他将整个寺院都找了一遍没找到,天亮后围着寺院周围苦苦找了一天,直到天快黑了才找到夫人,她倒在后山的一处杂草丛里,身下全是血,孩子躺在她的腿间,已经没了气息。
夫人死了,孩子死了,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夫人为何会出现在后山,就这样在母女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他想找个人帮忙,可寺院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守门的老人,他忍着悲痛什么也没说,捡来枯枝条编成棺材模样,将夫人和女儿葬在了后山。
通过程寄的神情,涂凛推断事情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你应该发现了异常吧!”
程寄苦笑,“天亮后我发现有另外一个脚印,那个脚印很大是个男子的脚印。”
夫人就躺在自己身边,若是被人胁迫,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没听见任何异常响动,很大可能是夫人自己离开的。
战云染看了一眼坐在程寄身旁的妇人,打断他的沉思,“那这位夫人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跟她在一起?”
程寄重重叹了一口气,“夫人和孩子去后我在寺院又住了一个月,那天我实在是痛苦,想不明白前前后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位夫人会被人点迷香,自己为何会被关进屋里,为何我的夫人又会死在后山。”
“绝望之下我想一死了之,就想到山下几里外的那条河,才走到河边,就看见有三个家仆打扮的人,抬着一个女子扔进河里。”
程寄眉头蹙的紧紧的,回忆当初的情形,“他们扔完人就走了,冬天水浅河面上又有碎冰,人没有立刻被冲走,我将人给捞了回来。”
“发现,发现,竟然是那位夫人!”
涂凛双拳握的死紧,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原来母亲不是自己离府出走,也不是失足落水或者跳水轻生,而是被人扔下来的!
战云染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安慰道:“夫人现在没事,先别动怒,弄清楚原由给夫人报仇才是正经。”
涂凛在战云染温柔的注视下,慢慢冷静下来,看向程寄示意他继续说。
“夫人衣裙上都是血,身上并无外伤,我才想到她是刚生产完。”程寄不由吞咽了一下唾沫,“有人要置她于死地,说不定会回来确认尸体,我就将她的外衣和鞋子脱下来包着石头扔到了河中间。”
他把人带回寺院,看寺人只以为他夫人先前去了别处生产,生产完又回来了,便没起疑。
将人放在木盆里用热水擦身,又灌了姜汤,用仅剩的半贯钱跟看寺人换了一小袋粟米,熬成粥一点一点喂进去,总算留住了一口气。
他怕被人发现,第三日一早就带着人离开了寺院,这位陌生的夫人产后受了大寒,他无钱给医治,吃的也跟不上,身体一直不见好转。
一个月后,人醒了神智却是混乱的,疯疯癫癫时好时坏,说的话也都是颠三倒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