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怕嫏儿身体撑不住,劝她先回家,明天再来,她再跟爷爷求求情,可嫏儿拒绝了。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和微末的变数,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嫏儿抱着草鞋,冲进雨里,挨家挨户地叫卖,妙妙唤了几声,却没拦住她。
嫏儿敲开别人家的门,将草鞋捧到主人面前,被无情地赶出去;给店里的老板伙计看,被像打发乞儿一般撵走;向赶路的行人推销,被甩到泥坑里,溅起黑色的花朵……她用尽了办法费尽了口舌,却只是低价卖出了三双草鞋。裹夹着雨水的风打在身上,举步维艰。
黄昏渐进,雨终于停了。太阳恩赐般的挂上一串彩虹。两个孩子不敢停歇,继续叫卖着。
但老天爷的考验似乎并没有因为天气变好而减轻。就在两个孩子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一个干瘦的年轻人在妙妙身边路过,被妙妙不小心蹭了一下。那人却拽住妙妙,偏说妙妙撞伤了他,不依不饶地让她赔偿。
初时,两个孩子恳切地道歉,没曾想那人越发嚣张,先是索要高额赔偿,之后看两个孩子赔不起,就要她们给自己当婢女。周围不少路人见那人以大欺小强词夺理,免不了说几句公道话,却遭那人恶语相向。
行人们白白被辱骂,都觉得自找没趣,悻悻地离开了。那人见状更是胆大,拽起妙妙就走。妙妙吓得哭喊起来。
嫏儿力气小,救不了妙妙,又求助无门,正在焦急的时候,正看见墙角边竖着一把锄头。嫏儿不管不顾,发起狠来。她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从那人身后砍了下去!
虽然嫏儿力气小,但毕竟用尽全力。那个人后背受了重击,一下子扑在地上。嫏儿忙拉了妙妙的手,飞一般往家跑。
一口气跑出好远,妙妙忍着哭提醒嫏儿:“别跑了,我们已经出城了!”
只见嫏儿像撒了气的球,一下子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妙妙更是害怕,她拍打着嫏儿冰凉的脸颊,甚至以为嫏儿死了,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有人朝她们跑过来,是方晏清、慧明方丈和戒痴师父。妙妙的哭声终于像海浪一般宣泄出来……
又过了两天,嫏儿高烧终于退下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两双眼睛,一双明亮如水,是妙裁的;一双深沉如山,是方晏清的。这两双眼睛都在向她投下关怀和安慰。
“爷爷,嫏儿醒啦!”妙妙激动地叫道。
方晏清脸色稍霁,摸着嫏儿的头,“好了,烧全退了,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嫏儿挣扎着坐起来,怯懦地说:“爷爷,我……我杀人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方晏清的话里带着些许调侃,“既如此,当时为什么下狠手?”
“您都知道啦。”嫏儿看了一眼妙裁,“我也是没有办法。当时那个人嚣张跋扈的,拉着妙妙,要妙妙给他当丫头,没有人帮我们,我只好……我只好……他是不是死了?”
“他没有死,不过伤的也不轻。他是个地痞流氓,作恶惯了,没曾想栽在你们两个小孩子手里,也算恶有恶报。所幸官府知他自作自受,也没深做追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将来遇见事情,你们两个都要三思后行,不要逞一时之勇,要多用脑子。”
“是!”两个孩子齐声答道。
方晏清正欲离开,却被妙妙拉住。妙妙朝嫏儿猛使眼色。嫏儿自然晓得什么意思,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从床上滚下来,跪在方晏清面前,恳求道:“爷爷,嫏儿没有完成任务,但嫏儿真心拜师求艺,希望将来考取功名,一者为姬家报仇,二者惩治恶人、匡扶正义。如果您还想考验我,我一定不再让您失望!”
方晏清心中暗暗一叹,默默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这个孩子带给他很多惊喜,她的胆量和见识甚至让很多大人自愧不如。他问:“嫏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完成这项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