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和尚竟然跑到了自己前面,还先自己一步进了相府,这会儿正站在两个花圃的园子中间,手里提着那个有些旧的酒葫芦:
“施主还是考虑一下吧,活下去这种事儿,没了盼头总是不太好过的。”
月弦说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正好敲在了乔九舒心口的肉上,撞得人有些甚至发蒙。
恍惚了片刻,乔九舒压下嗓子眼的酸胀钝痛开口:
“你到底是谁?”
要说他就是个普通的有点武功傍身的小和尚,乔九舒不会信的。
月弦并没有推脱,反而就站在那儿大大方方的,一个寺里长大的僧人,气度丝毫不输豪门大户里从小细致教养着长大的继承人:
“小僧俗姓澹台,施主可知?”
……
怕什么来什么,这世道对她还真是处处针对。
晚上乔泱还没有回来,反倒是宓闲难得出现在了相府,带来的消息也称不上好坏。
云卿的棺材半路上磕了一下,乔泱不知怎么回事身上一点儿内力都不剩,还好宓闲和云邕都在不远处及时出手稳住了棺木找到人替换了那个腿脚不太灵便的抬棺人。
从相府到云氏族陵就一条平平整整的路,还早就被乔九舒找人清理了无数遍,这都能崴脚?
真的只是小意外吗?
云邕回来的时候专门来看了乔九舒,但是他对这个意外什么也没提,只说这事儿终于算了了。
舅甥两个一直在北苑院子里的树底下坐了好几个时辰,乔九舒随口提起想出去待一段日子,感觉楚京城里实在憋屈得慌,云邕也没问她打算去哪儿,只说把秦鹤带上会让他放心,乔九舒摇摇头拒绝了。
那个光头说的对,她确实需要找个地方调整,再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哪天把自己混死了都不知道。
澹台家,听起来多高大上啊,其实也不过是个和尚当家的,连个正经家门都没有,跟这种人一路走下去,乔九舒稍微有些担心自己会因为没钱而饿死在半路上。
但是秦鹤也不可能让跟着,既然要彻底调整自己给自己找个不再浑噩下去的理由,那还是一个人方便些。
澹台呢?他不算。
有选择恐惧症的人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异常果决,比如乔九舒,傍晚还在想该不该走,晚上跟云邕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突然就下了决心,第二天一大早就差人去给楚年传话了。
她现在怎么说也挂着监国丞相的名头,虽然一年到估计也没几件正事儿要处理,但多多少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身份,不能太随心所欲了不是?
楚年很快就有了打算,而且还是直接一纸诏书把她传进了宫。
“漠北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对东楚和南华虎视眈眈,谁都不知道边关什么时候会突然打起来,你这个时候出去,万一除了什么事儿谁来负责?”
一国之主冷着脸的时候还是很威严的,楚年难得在乔九舒面前摆架子,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在这个关头由着性子胡闹。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妹若是没打定主意,是不会让人来特意知会的,八成是阻不了的。
“表哥别担心,我有分寸,尽量不会掺和那些事的。”乔九舒知道楚年为什么会担心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时候多管闲事很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