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身后不远的乔九舒听他这么喊,倒是有些吃惊,不是都说他胆子小吗?怎么对最阴冷不详的仵作还敢这么呼喝?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雷师傅原本是个大夫,年轻的时候手生医死了几个人,被死者家属拔了衣裳在城门外面插了根杆子活活挂了三天三夜,之后就声称再也不医活人,换了个城转行验尸当仵作了。
老头没有胡子,连眉毛都是稀稀拉拉几根泛黄的,灰白的头发也少,在头顶上随手绑了个小团,一打开门看到是郭海,立刻翻了个大白眼:
“又是你!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每次抢着送死人,怎么着,你跟这破尸体人鬼情未了啊?”
乔九舒头一次见到雷仵作,通过这几句暴躁的怒吼,突然就感觉这人真不错!
郭海张了半天嘴没找到开口的空挡,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这才磕磕巴巴开口:“那个……这是吴大人……”
“吴大人?吴禄丰啊?我就说这龟孙早该死了,死得好!不用验了验什么验,他阳寿已尽作恶多端,这是被白无常勾走的魂!就该现在死,没毛病!”
郭海这次是真的自己的该说什么了,只好老老实实沉默,视线瞥向身后的乔九舒:“……”
乔九舒没理会他的眼神,也不生这泼老头的气,从郭海身后两步走上前:“雷师傅直言,不过还请替本宫验验吧,他心脏恐怕被毁得不轻。”
等乔九舒说了话,雷师傅这才往郭海身上那尸体看了一眼:“哦,老头子我还以为他走夜路把自己摔死了呢,原来不是自己弄得啊?”
说罢就把身后小门推开大些对郭海道:“放进去吧,然后你外边儿等着,让那丫头进来。”
“这恐怕……”
郭海还没来得及说完,乔九舒反倒直接答应:“好。”
“不是,相爷您尊贵无双,怎么能进这污秽地儿呢?”
乔九舒已经走到了门口,踏进门的最后一刻扭头朝郭海看了一眼,突然莫名其妙的露出来一个阴恻恻的笑:“乖,闭上嘴外面等着。”
门刚合上,乔九舒就极其细微挑了下眉,能感觉到外面的气息一瞬间消失在了门口。
雷师傅熟练麻利的扒了吴禄丰上半身所有衣服,从耳朵上取下来一只炭笔,按着他胸口软趴趴的位置边沿画了个不规则的圈,边画边说:“不光心脏,前后肋骨也只断了这一小块的。”
“没错,而且伤口在肚子上,一般人要想一击毙命可不简单。”
“哟,你这小姑娘很懂啊?”
“雷师傅过奖,略知一二罢了。”
一老一少在阴暗狭小的房间里,举着烛灯围着一个胖子被剖开整个上半身的烂肉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久就把尸体从里到外研究了个干净,甚至连死前大概做了什么都能猜个差不多。
要不说这人活该会死呢,纵欲过度嗑药喝酒,五脏六腑早都萎缩了个差不多,他不死谁死?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乔九舒更加认可了自己拿他当诱饵的计划。
雷师傅年纪大了这么一折腾还挺累,放下手里的刀子镊子甩了甩胳膊,血溅了满地,只差一点儿就砸到乔九舒脸上了。
“小丫头,你就是乔家那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