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鸩的声音很好认,冷肃低沉,还有些千万年间扭曲的沉淀,他突然出现站在床边,暗红色衣角像是被火烧过似的边底有些焦,扶着红木床柱脚步略显虚浮带些急迫和不安:
“安乐……别去!”
白诀安已经扶着窗户了,听到声音有些僵硬的转过头,一不小心又掉进了连鸩那双忘川河水一般汹涌深邃的眼睛里,他的脸跟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
愣神的瞬息,突然被只夹杂着烟尘和血腥味的手臂紧紧箍进一个坚硬的胸膛,心脏又开始在胸腔不受控制的乱跳,还时不时空上一拍。
“你……怎么了?”
连鸩好像全然忘记了今天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仅仅用一只手臂抱着白诀安,有些伤痕的脸深深的埋进她的肩窝极度缱绻。
垂在一侧的那只胳膊一动不动,像是空荡荡的衣袖里挂了截木棍,加上他身上烽烟的味道,僵成石头的白诀安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心尖揪着疼。
“回了趟家而已,帮我上药,好不好?”
连鸩就是吃准了她拒绝不了,那么漫长的日子里,留在他身边早就成了习惯,刻在骨头缝里面,过上几个轮回都忘不掉。
到处是破口的衣裳被褪到腰间,看着背身坐在床上那人精瘦惨白的腰背上密密麻麻的各种伤口,还有那只从肩膀就开始干枯萎缩动弹不得的手臂,白诀安拿着药的手都在颤抖。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她这人没那么简单,可就是抑制不住的想要亲近,想不顾身份和时间的去抱着他说什么都不撒手。
其实连鸩的伤自己恢复也用不了多久,这次稍重些的也就他自己废掉的那只胳膊,恐怕要养上十来天。
一回来就见白诀安被外面的异样差点引了过去,心下一惊泄了气息,连带着以往没恢复的一些毛病都露了出来。
偏生白诀安还是个大夫,上药过程把他一身暗伤也摸了个门儿清,脑仁儿让气的生疼。
至于为什么生气,她也说不上来。
心里乱糟糟的干脆转移了注意问连鸩:“外面怎么了?”
他阻止自己出去的模样那么明显,让人想装不知道都难。
后背的药上完了,连鸩犹豫了片刻还是稍敛了些衣衫单单敞着前襟转过身面向白诀安,光裸的大片春光乍然大泄,加上他那温驯低垂着看不清的眉眼和刀削般的五官轮廓,像极了话本子中夜里晃悠进姑娘房里的狐仙大人。
白诀安坐在床边椅子上细心帮他往烧灼焦黑的伤口上擦药,也不再言语,皓腕纤瘦好像一阵不大的风就能将她吹走。
她总是能让那个胆子大到敢当面对满天神佛说滚的连鸩高高悬着一颗心没法放下。
“这城里有个千多年前受了神诅的墓,现在太危险了。”
“现在?”
“鬼节刚过,还有些小家伙在人间晃荡呢,神诅地的怨气做晚餐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