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灶上挺远,马红军甩开了马越的手,“看他那流里流气的样!正经学就了不起了?啥玩意儿,没大没小的。还什么英语,崇洋媚外!”
马越表情却很是轻松,“没事,爸,坐下,咱们等着看戏。”
才说完,有个酒席迎宾走了过来,“哎呀,这不老马吗,咋样,随完礼没?要是没随,跟我里边记账!”
马越故意抬高了点儿声音,“我们不用随礼,他家还得给我们钱呢。”
这话一出,引来几个人的目光。
特别是有些外来的不认识的,略带八卦地分析着这话什么意思。
很快,桌椅摆好了,凉菜也上来了。
农村喜宴,讲究比较多,一般在新娘子进屋后走热菜,统一开席。
提前动筷,会被说没规矩,没见过世面。所以就算直咽口水,谁也不打第一枪。
再加上也有不少人,考虑随礼后的回本问题,都会等着最后几碗大菜,能吃菜绝不吃饭,能吃肉绝不吃菜。
这会儿,人们正在一边观察菜品,一边找话茬。
满桌同样式的餐具很快就成了焦点。
“哎哟,我才发现,这老蔫巴家可以呀,餐具都是统一成套的!”
“还真是哎,跟城里下饭店似的!别人家都到处借,拼拼凑凑的,真就没这有排面!”
“不会是自己家买的吧?那这可得不少钱!”
“切,老蔫巴舍得那钱?一桌一套不得二三十块?二十桌,五六百,就用一回,那不明摆着亏钱!他可不傻!”
“哎,你看,还有字呢。我说呢,这不人家马家饭馆的嘛,写着马红军家常菜呢。”
“不是说今天是孙遥做菜吗?用马红军的东西?这是两家合伙了?我刚刚还看见他们爷俩了,也没上灶啊。听说老蔫巴还给他们钱?”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我去过大饭店,炒菜的都是小工,监工的是大厨。说不定,马红军是监工,孙遥是小工。”
“对啊对啊,马红军干了那么多年饭店……”
在人们的议论之中,画风逐渐跑偏。
马越已经忍不住笑了,马红军的表情也越来越舒服。
农村的特点,有人说,就有人信,就有人传,管你是真是假。
特别是一加上什么“人家城里”之类的话头儿,假的也成真的。
孙遥给马红军当小工这说法,想澄清可得大费口舌了。
很快,一声“走菜”喊了出来。
热菜顺次上桌,人们也开始动筷,但都在等着上碗。
那才是硬货。
第一碗,红烧鱼。吃的人不多。
一来,吃鱼择刺费时间,容易影响吃肉。二来,还在等硬货。
人们都知道,老蔫巴早就放了风,自家酒席有城里大菜。
多数人都想在这一饱口福之后,给自己以后多个谈资。
但没想到,东家还卖起了关子。
孙遥从灶上出来,专门到席间,笑眯眯地问,“大家吃得怎么样?我这菜可合胃口?”
席上一片叫好声,也让孙遥笑面如花,“满意就好,以后大家有酒席可以找我!”
也不知道谁先起了一句,“肯定的!马师傅的手艺,咱都信得过!”
接着,就有人应喝,“对,咱十里八村都知道!有马师傅监工,肯定错不了!小伙子真是拜对师了!”
孙遥的脸唰地阴了下来,“你们说什么?”
席间乱哄哄得有点儿说不清,人们也不太在乎厨师的脸色。
孙遥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数,找到老蔫巴,“你对宾客们说啥了?怎么我就成向马红军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