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岐分明不按常理出牌,问得尹成念一愣。
“我……我就是想问问,我们主子的伤如何了。他不让我们再去你府上,我们不敢违命。”
尹成念说这话的时候撇开脸去,声音里泛着些许苦涩和憋屈,甚至还有点怨念。
苏郁岐略怔了一下。尹成念的开诚布公令人惊讶,这倒真是个性情中的姑娘,爽利。苏郁岐对这样的人一向讨厌不起来。
“那个……他不让你去我也不好干涉,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伤势已经好多了,我府中有好医好药,会照顾好他的,你们就放心吧。”
苏郁岐没有为难尹成念,甚而还安慰了两句。
尹成念脸上的担忧便敛去了许多,但眼睛里的幽怨还是隐隐约约,不能自已。
孟七道:“如此,就多谢岐王爷了。”扫一眼苏郁岐,为了不让尹成念再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忙把话题扯到正道上来:“不知王爷漏液来访,有何指教?”
苏郁岐道:“我方才说了呀,就是听祁云湘说,他和你相谈甚欢,我就有些好奇,正好有事在这边办,就顺道来看一看。”
除了拿捏得有些避重就轻,苏郁岐说的倒也全是实话,顿了顿,又道:“其实呢,我只是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个人叫孟七。现在知道了,原来真的有个人叫孟七。”
苏郁岐又端量了几眼孟七,发觉他身形和皿晔十分相像,就连头发和穿衣风格,也是十分相像,如果戴上面具,很难分辨出他二人谁是谁。
如果……苏郁岐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人在外面干了什么歹事,栽在了皿晔头上,皿晔定然是不大好赖掉的。
但皿晔信任的人,应该不至于干什么太混蛋的事吧?苏郁岐又自我安慰地想了一句。
孟七拱手道:“主子假扮我的身份,亦属无奈,若是用旁的身份,只怕是瞒不过朝中那几位的火眼金睛。以后,为了不让那几位怀疑,怕是还要冒犯王爷,与王爷以友人相称。”
苏郁岐摆摆手,“无妨,不用觉得冒犯。玄临是你的主子,但你不是我的下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做朋友如何?也免得被云湘那个猴儿精瞧出破绽去。”
孟七慌忙道:“不敢不敢。尊卑有别,咱们明里论朋友,私下里还是不能乱了伦理的。”
“你这样迟早会被云湘看出端倪的。就算是以后和玄临见面,你也得端着点。不然,被云湘看出来,你可兜不住这个责任。”
苏郁岐半是委婉半是强迫,似孟七这样俊朗人物,做朋友是绰绰有余的,只可惜的一点是,他过于拘泥身份,不似皿晔那般洒脱。
但这也正是他可贵的地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苏郁岐越瞧他越觉得皿晔有眼光,找了个这样优秀的下属,再瞥一眼尹成念,虽然她对皿晔的非分之想是个人都能瞧出来,但这小丫头的爽利性子,看着真让人喜欢。
皿晔果然有眼光。
自己瞧上皿晔,果然也有眼光。
走这一趟,果然没有白走。苏郁岐恍悟孟七为什么会在祁云湘面前那般夸赞皿晔。不过是为了消除祁云湘心里的戒心。
祁云湘一直就对皿晔存着戒心,处处试探,尤其是在给皇上治好蛊毒以后,苏郁岐知道,祁云湘一直怀疑那个人就是皿晔,所以才有了连夜探访青石铺。
倘或是孟七对皿晔的身份遮遮掩掩,说不得会引得祁云湘疑心更重。反倒是这样坦诚,会让祁云湘的戒心消除一部分。
当然,这不一定是最好的消除祁云湘戒心的办法,但总归是个办法。在还没有想到好办法之前,这个可以一用。
苏郁岐想到祁云湘,心里便是一叹。
祁云湘呀祁云湘,你让人拿你怎么办。
祁云湘不知不觉便走了神,孟七抱拳说道:“在下尽力吧。”苏郁岐这才恍然回神,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云湘王爷虽不是敌人,但如今朝中局势甚是复杂,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下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再者,我是觉得你这个人气宇轩昂,诚心诚意要和你做朋友。”
“多谢王爷看得上在下。”
尹成念幽幽怨怨地道:“也不知道是谁把咱们拉下水的。本来,主子和咱们好好地在江湖上逍遥快活,哪里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
“胡说什么呢?”孟七白了她一眼,打断她的牢骚。
苏郁岐无奈一笑,望着她,道:“你说的不错,是我先拉了他下水,不过呢,我是经过了他同意的,并没有强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