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于自己能产生这种想法,但同时也觉得就是应该有这种想法。退一步讲,即便我不这样想,我待他与对待其他人相比,也已是有所不同了。可笑我昨日还觉得他跟其他人没有分别,却没发现这种想法已经在悄然转变了。
用膳小憩过后,我站在木窗子前向院子里随意看着。院子的地上还留着舞剑时零散的花瓣。我现在才看清那些花瓣,像是人界的杏花和海棠花,红里透粉,粉里透白的。院子外面的树的枝叶伸进院里来,在地上形成绿荫,花瓣们正随着微风在树荫周围来来去去。如此景象配上夏日独有的阳光,不失为美景。眼神不自主地看向公孙尚的屋子。他的屋子的门和所有的窗都闭着,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可能也就是闲坐着或者在休息吧。
因为今日没什么行程,一直都挺清闲的,我便去仔细瞧了瞧这屋内的物件,想看看在人界,屋里都是怎么布置的。关于人界的居所的描述,我还只在书中见过。看了一圈下来,这屋子同那些书卷里讲的无二,茶几、书桌、床架的模样和位置都跟我想象中的没什么差,倒是那些微小的细节,让我颇感意外。比如屋子里极少镶金带银的陈设,比如屏风、方桌、铜镜的镜框等等等等都以诗画相刻,笔墨相染,比如床前的挂穗上都缝着山岭和河流。
昨日下马车时,我已经感觉到的这一带的院落,虽然不能说是华丽,但也不像寻常百姓所能居住的。如此想来,大概是这儿的主人大多好山乐水,喜爱文墨,却不好浮华。比之金银珠宝,更看重能以内在感知的东西,无疑是个难得的好品性。
并州一带远离皇都,依山傍水,确实是为这般性情的人提供了一个好住处,而这些人也确实没辜负如此一个秀美的好住处,这也是公孙尚将这处院落借来暂住的原因吧。这儿的景,这儿的人,都值得欣赏。
公孙尚没跟我提过这处院子的特别之处,在回想昨日下马车他跟我讲过的话时,我才发现他说的每一句我都差不多还记得。他没跟我细说这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昨日同我在常山说了些在他看来不该说的话,那样的情况下,他该是巴不得减少跟我的交流。我自知自己现在不清醒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果在常山的时候,他再坚持着多说些什么,我就会承认了我确实有在刻意避着,我确实不想和旁人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