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日子就在睡觉,学习,吃饭,聊天里,过的像翻书一样快。在收到几百封拒信后,我陆续收到了一些不错的面试,但都在最后以全职工作经验不足的原因被鸽掉了。
我一个应届毕业生,大风刮来的经验吗?
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在老爸老妈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下,我回家了。他们一个唱红脸“回来吧,我们想你了,回来休息休息嘛”,一个唱黑脸“一个人出来上这么多年学,也不多回家看看,现在有个工作机会了,还不回来,小崽子长大了,要忘记爹妈了。”我想目前独自在大城市生活开销还是会大一些,不如回家过渡过渡。
就这样,我把自己的家具该收的收,该卖的卖,重新搬回到了父母居住的地方。当我拖着红色的小行李箱,把防水外套脱下来,踏出机场大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风平浪静的闲暇》,还有《去有风的地方》。
只是这个小城市只有风,还是飓风。要说风景,真的远远不如东京郊外,更别提云南大理了。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个“农村”里居住着很多隐形的富豪,清北博士,医生律师。这些社会标签的成功人士,都津津有味做起了农夫一样割草锄地,打理花园的活儿。有事没事的,跑到邻居的家,围坐一起,举起酒杯,碰撞出一个个烈日炎炎,饮尽一杯杯白雪冰封。
我坐上了爸妈的车,刚好看到手机里跳动的消息提醒,小孩给我发了个信息“姐姐坐上车了吗”,自打我坐上飞机到落地,每分每秒都有这个督察员在实时监测,确保我的人身安全,不得不说这个小弟做的确实尽责。
我给他回了个“上车了。”
这一路,我是连看个手机的时间都没有,老爸老妈异常兴奋,可能是又有几个月未见,他们收藏了很多社区的事情要跟我一一分享,无非是他们和那帮叔叔阿姨辈朋友们的家庭琐事。季家两口子又吵架,冷战了一个星期,结果到了周日又亲亲密密的手挽手去教会礼拜。梨家的孩子还是不听话,快要考大学了天天打游戏,让他老爸头疼,劝都劝不动了。拿了两个博士学位的吴老师前天开车把自己家车库门撞了,还连撞了两次。
他们说着,我一二三四五的听着,看着他们在前排津津乐道,我高兴的同时还有一点愧疚和心酸。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应该不至于背井离乡,在这个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外重新生活,重新熟悉语言吧。坐在车上,一股暖暖的气流包裹住我,我清楚这暖意不是来自透过车窗的阳光,而是前面那两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温暖,世界上独一无二。即便过去有很多的争吵和误会,但这仍然不妨碍我认真爱他们的心,只要他们俩能永永远远的开心,那我也能放心了。
这次回来,叔叔阿姨还有社区的年轻朋友们都很想念我,轮流找我约玩约饭,我也算是彻底放松了一回。小孩很喜欢听我给他讲社区里面新发生的事,我嘲笑他一个男生还这么八卦,他说他不爱八卦,故事对他来说没什么意思,只是因为讲故事的人才变得有意思。
在家里放松了一个星期,我正式去公司报到。公司不大,疫情之后,一多半员工都在远程工作,在这个小城市里只有五六个人坐班,其中也包括老板本人和老板的儿子。老板麦克是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圆圆胖胖的,平日里待人的和蔼亲切,一旦工作起来不苟言笑,一整个的反差。老板的儿子梅森负项目管理,个头不高,身材魁梧,一头卷发络腮胡,带着一个方框眼镜,性格活泼。坐在梅森工位旁边的泰勒是梅森多年的死党,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也是一脸络腮胡子,大脑门,极善言谈。老板不在,这俩人就开始聊天摸鱼。
入职第一天,我被安排到了面对着所有人的工位,看起来像是课堂上被惩罚到最前排入座的学生。加上很多事情我都一头雾水,有点不知所措。老板不在的时候,泰勒和梅森跑过来跟我介绍自己,我也告诉他们我叫可可,来自中国。我看这俩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样子,都是一脸坏笑,欲言又止的。
“原来你就是可可”泰勒说,“久仰大名。”
“啊,我不明白,你之前认识我吗。”我有点疑惑。
“你认识倏然吗?”梅森终于忍不住了,“他之前在这里实习了三个月。”
“哦是的,我认识,hahaha”我有点尴尬。
“倏然告诉我们多照顾照顾你,”泰勒说“他说你很聪明,比他聪明。”
“这样”我耸耸肩“那我真的感激他的认可。”
“放心,我们会很认真的照顾你的”梅森接话,冲着泰勒眨巴眼“欢迎你一起工作。”
“谢谢你们,很高兴认识你们”听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我反而觉得入职的紧张感烟消云散。一开始的那些陌生的客气,生硬的自我介绍,都被一句不正经的玩笑一笔带过,自然而然的把关系拉近了。幽默很多时候是轻松的咒语,力量强大。
记得入职的前一天,他跟我提了一嘴,说其实他提前跟同事们打了一声招呼。毕竟刚刚开始工作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如果公司有人能多帮衬一下,上手会更快一点。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太在意,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和梅森,泰勒混的越来越熟,他们有事没事就开我的玩笑。有的时候我在敲着代码,偶尔给小孩回复了几个微信,正好被他们逮到,二人开始坏笑。
“梅森,我告诉你个秘密”泰勒故意说“悄悄话”,但他的声音大到我完全可以听见。
“什么秘密”梅森看着我,凑过去,假装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可可在摸鱼,我能透视,看见她用中国的脸书给倏然发消息。”泰勒说。
“哦哦,可可在摸鱼哦,给倏然发消息哦”梅森起哄。
“啊我没有,我在写代码,就是偶尔,偶尔回复一下。”我扶着额头,虽然没有撒谎,但还是感觉自己脸有点微微发烫。
“每次偶尔都正好被我看到”泰勒说。
“老兄运气真好”梅森回应泰勒,实际看着我乐。
后来泰勒告诉我,他比自己的妻子小四岁,梅森比自己的妻子小两岁,两个人都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至于老板,他21岁娶了现在的妻子,那个时候她的妻子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