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四十回 逞书法萧让造传檄 二绣女再伤高衙内(2 / 2)水浒七星镇首页

高俅见蔡京受辱如此,也将萧让恨彻心扉。他手握京师兵马,忙批出排票,令殿帅府所辖军马尽撤出去,城里城外、搜山检海,务必要抓萧让回来,挫骨剜心。共派三队人马出去:一队奔萧让故乡济州;二一队去梁山泊上搜寻;三一队留在汴京城里,追索萧让故交旧友。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搜他出来。岂料萧让早与金大坚约好,要去长沙府潭州会合。这个去向谁人能猜得到?

高俅派出的三队人马,折腾十来日,扰民千万家,却哪里寻得见萧让的踪影?气得高太尉在殿帅府白虎堂上,寻错处连罚了数个承局,各打一顿,撵出府去。直到堂上再无人伺候、办公不得,才肯作罢。憋这一口气,兀自发散不出。

萧让路上行了近一个月,到了潭州,先去岳麓书院见到蒋敬,便也去潭州城南崇教寺旁,庄园里存身,还依照自己“地文星”的绰号,化名“狄文”。自此,“狄文”萧让撰文拟颂、“狄巧”金大坚刻碑篆章、“狄会”蒋敬度支经营,三人鼎足相合,却把生计做得风生水起。有诗为证:

潭州城外三地煞,崇教寺旁且安家。

偃文演武积财货,潜龙伏虎磨爪牙。

再说蔡京,调制旬月病体才痊,却留下嘴歪眼斜、口齿不清的毛病。朝堂之上,多番惹来众人耻笑,颜面尽失。惟徽宗对其圣眷如常。

这一日,徽宗问蔡京曰:“朕近日梦到青华帝君神谕,命朕‘改除魔幛’,此何谓也?”

蔡京答曰:“今通天下之为教者三:曰儒,曰道,曰释而已。儒以孔子为宗,道以老子为宗,释以释迦为宗。孔孟之道,垂法万世;盖曾问道于老子,是故儒道同源,皆治国之至理、教化之圭臬。唯有释教,主张修来世而避当下,且削发而不拜君亲,易衣而逃租避赋,令信徒不忠不孝,不事生计,不产子嗣,最能祸害世人天道。”

徽宗颔首然之。蔡京又进言道:“昔年杭州灵隐寺有个僧人了然,经常留宿娼家。后来无钱,娼妓与之绝交。了然借酒带怒杀之。时苏轼知杭州府,判了然秋决,并填《踏莎行》以作判词。”

赵佶大感兴趣,问:“词乃小道,如何用以判人生死?”

蔡京背诵道:

这个秃驴,修行忒煞,云山顶上持戒。一从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毒手伤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

徽宗抚掌大笑,口称“好个毒口的苏学士!”

蔡京卖弄学问,再道:“昔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和后周世宗柴荣,曾四度抑制佛教、令僧尼还俗为民,合称灭佛之‘三武一宗’。此四个君主,都因此充裕国库、清凉世风。”

徽宗道:“本朝太宗、真宗仁慈,对佛教宽厚,未加限制。真宗还著《崇释论》,亲释经义。以至释家佛教漫延,如今已是尾大不掉,如之奈何?”

蔡京顿首奏道:“今纵不可遽灭佛教,亦当逐步修正。先宜将佛寺改称‘宫观’,诸佛改称‘天尊’,菩萨改称‘大士’,罗汉改称‘尊者’,和尚改称‘德士’。皆令其留发顶冠,悉如常人。此后渐令和尚、尼姑婚配、担承税赋、劳役。如此天下富足、人口滋生矣。”

徽宗赵佶笃信道教,对佛寺广蓄田产还不交赋税,且时有藏匿罪犯、抗拒官府之事,素来不满。现蔡京提出“尊道抑佛”,他深以为然。遂下诏先在汴京城内外近七百座寺院、庵堂里施行。

高俅从蔡京处得知了徽宗旨意,便在殿帅府里发号施令,着军兵跟着京兆尹差人,去各处佛寺、庵堂,砸牌匾、毁佛像、验度牒、收田产,借机中饱私囊。哪个敢违命不从,便将抗命僧人,拘囚押至大理寺狱中去。

时人曾作一首《蝶恋花》词,评说徽宗赵佶欲行灭佛,道是:

太上信道厌佛陀,更名改规,欲把莲台落。

太尉殿帅百千兵,掘地三尺敛财帛。

太师斜眼语不清,尽忠忧国,技穷黔驴活。

观音笑问谁先灭,塞外凛风奏挽歌。

却说鲁智深同金翠莲和小达儿一家三口,近来借住在大相国寺菜园里。他从时迁那厢唤数个泼皮旧识来,侍候这三口儿日常杂事。

大相国寺新拨来管菜园的大和尚,却是护佑铜人的武僧法定。因护佑天圣铜人被金人打伤,到此名为管事、实则养伤。燕青小厮伶俐,一番攀谈、两句吹捧、三锭纹银,外加几顿酒肉,便将法定收服过来。容留鲁智深一家安住。各去自寻方便、互不搅扰。

官府“抑佛令”传至大相国寺,也被送菜的带信到了菜园。先是命菜园里都称和尚做“德士”。气得法定捶床打凳,险些挣开伤口。

鲁智深倒不觉得和尚改称德士,有甚别扭,还跟来看他的燕青调笑道:“洒家昔年绰号‘花和尚’,改叫‘花德士’似也无甚不可。”

燕青笑他:“那样一改,金家嫂嫂可要开心了。”鲁智深不解,燕青解释道:“此后嫂嫂无论花银钱买回什么,哥哥都言‘花的是’、‘买的对’,嫂嫂怎能不开心?”听得金翠莲捂嘴偷笑,气得鲁智深白眼乱翻。

再过几日,又有传言道,官府要来菜园里清理房契地契,核定税

赋。此后菜园里所有出产,皆要交税纳贡。又几日再传言,此后庙里德士都可娶妻生子,也要服劳役、充兵源。

鲁智深闻听呵呵大笑道:“如此法度,深合吾心。却原来朝堂上的大老爷,跟洒家一个睁眼瞎子,所想没分出甚么高下。可知他们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有诗为证:

治大国如烹小鲜,随意举措天下喧。

衮衮诸公存私欲,天理人伦丢一边。

这大相国寺菜园在酸枣门外,西邻东岳庙,东岳庙再向西,便是一个比丘尼寺院,民间俗称“尼姑庵”。寺院名唤“觉妙净院”,庵堂幽静,驻比丘尼百余人。

据《开封府誌》记载:

东京相国寺,月有五日开市,供诸寺比丘尼售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特髻冠子、绦线之类,以助养身。

徽宗崇宁三年,朝廷乘舆、服御、祭祀所用绣品,皆委与尼寺及闾巷妇人造作,称采购“寺绫”。

再有觉妙净院,善织“莲花纱”,捻织之妙,外人不可传。一岁捻织近百匹,尚不足御用。宫人以之制暑衣,甚珍重。

觉妙净院这间尼姑庵,靠着给内廷织造莲花纱,让庵里几十个尼姑得以养身度日。还有数百家汴京城里的市井小户,傍着庵上,寻些针线活计,能赚几个度日钱。

林冲娘子的使女锦儿,便是靠帮着觉妙净院做女红活计,赚些钱物,撑起门户,养身度日的。十余年前,林冲刺配离家,张贞娘回到娘家度日。父亲张教头靠俸禄养着女儿,本就不宽裕。为救林冲性命,上下打点,张教头积蓄花个罄尽,还欠了些债务。虽然亲朋故旧无人催他还债,但张教头、贞娘,连同使女锦儿,三个人都是执拗性子,极是要强,哪怕欠人一分一毫,都必定要算还得清清爽爽。

张贞娘女红上都来得,也同觉妙净院的一个照客比丘尼相熟,便去寻了些绣作活计来做。使女锦儿年纪小、眼力好,也肯吃辛苦,技艺日渐精进,慢慢地竟比贞娘还擅刺绣。为尽早还清债务,贞娘和锦儿日夜不停手地绣刺。做得多了,庵里收不进的,便让锦儿去相国寺集市上卖掉。一两年时间,硬是还清了所有钱债、人情。

那时庵里有个小尼姑,七八岁年纪,父母双亡被庵上收留,取个法名唤作“凡净”。年纪太小做不了庵里的活计,便被打发着,也到城内相国寺集市上,跟着年长的尼姑做些杂事。遂与锦儿熟识了,私下阿姐阿姐地叫她。锦儿那时也才十四五岁,看凡净可怜,在庵里常常吃不饱,便带她回家,央求贞娘再给她做些吃食。锦儿也早失了父母,得遇凡净,竟似得了个妹妹一般,两个好成了一个人。

十余年过去,沧海桑田。贞娘已经逝去,锦儿也已招婿成家。这

小尼姑凡净年方十九,出落得楚楚动人。跟锦儿一道,练得一手好绣工。休论什么鸳鸯、蝴蝶、仕女、山水,她俩绣在丝帕上,竟似活物一般,拿到相国寺去总能卖个好价钱。京里各个府邸的买办、管家都来抢,好带回去讨小姐夫人们喜欢。

看看来至中元节,锦儿和凡净商量,要先两日去祭祀林贞娘,好在中元节当日趁集市热闹,把积存的绣品卖得价高些。

七月十三起早,锦儿和凡净雇一辆骡车去芦花岗祭拜贞娘,转过树丛时,早看见已停着两辆马车在那里。

锦儿和凡净从骡车上,抬下盂兰盆,乃是以竹竿斫成三脚,高三五尺,上织灯窝之状。挂搭着冥器靴鞋、幞头帽子、金犀假带、五彩衣服,再有一串冥钱。这一大堆祭品,两个女子抬着,颇为费力。

待锦儿挪步到林中坟前时,看见林冲、淇儿正在布置祭祀之物,旁边杨志和玬儿一对儿帮着。在林冲父母、岳丈夫妇坟前,用楝叶铺衬地面,摆着瓜果、盆花、米糕、醇酒之类。在贞娘墓前,已摆下一座盂兰盆,以一竹分为五足,中置竹圈。其上插神祇尊者之像。

淇儿认得锦儿,见她抬祭品行得吃力,忙拽过玬儿,紧跑几步,上前来接锦儿和凡净手里的祭奠之物。

锦儿对淇儿这位林冲新娶的妻子,仍有些敌意。但尊长坟前不宜发作,且见淇儿举止亲和、满脸殷勤之色,便也放下芥蒂,任淇儿、玬儿相帮,再将带来的祭品各去摆放妥帖。一干人凝神施礼、焚烧祭品纸钱,一番洒扫。功德圆满,出树林站着叙话。

林冲让锦儿给杨志、玬儿夫妻见礼,锦儿略有勉强,却也不失礼数,拜见过了。锦儿也将凡净引见给林冲一干人认识。四个女子年纪相差不远,容易叙话,没一会儿便聊到一处。玬儿和凡净两个年纪小,且心无芥蒂,几句话就熟识了,彼此颇有亲近之意。锦儿只是有些对林冲不满,见淇儿端庄贤淑,渐渐也对她和善起来。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四个女子叙话,越来越聊得开心,笑容渐多、声音渐高。却把林冲、杨志两个男人撇开在一旁,不尴不尬的。

女子们约好,中元节时,要去大相国寺夜市上再聚。待锦儿和凡净卖了绣品,便要领淇儿和玬儿去尝明菜花、花油饼还有沙豏。

看看日已近午,锦儿的骡车是雇来的,车夫等得心焦,过来催促,女子们这才止了话头,先让锦儿和凡净上车回去。

锦儿登车前,对林冲丢一句话道:“东京城里传遍了,高衙内被人略略教训了一下。不知跟您有无牵涉。总是俺家小姐大仇未报,望您将此事放在心上。”此正是:

贞娘殒命刻骨仇,弱女雄心恨不休。

不惩高俅贼父子,林冲枉称豹子头。

林冲被锦儿拿话激这一下,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心里也不免发起急来。两家儿回到城里,淇儿和玬儿去杨志宅里叙话,杨志却到林冲这边宅子里,小酌一杯。

恰好燕青叩门进来,林冲张口便问:“那个天杀的,近日可曾出来厮混?有无行刺机会?”

燕青心内也急,跟林冲杨志道:“高衙内着伤后,安居府中调养了一阵。半月前出府了两次,带着殿帅府兵马,捣毁了两家尼姑庵,各抢一个俊俏尼姑回府。此后再未见出来,并无落单时候。”

林冲有些焦躁:“大不了夜来摸进殿帅府里去,俺也熟悉路径,好歹结果了那厮!”

杨志和燕青赶忙劝解,“仇要报,必不能身犯险境,心急不得。”好歹拦住林冲,要他耐心等待时机。

两日后,中元节至。徽宗下诏“京城张灯三夜”。晨起,蔡京、王黼替徽宗到嵩山之北的皇陵祭祀,对诸王妃嫔等陪葬之坟茔,行祭享之礼。京中各宫观都做道场、法事、斋醮。设大会,焚钱山,祭军阵亡殁之孤魂。在京诸太学生、翰林及文坛魁星,皆为道场提献青词。当晚,徽宗驾临东华门楼,召近臣宴饮,直至三更鼓响。内府赐钱,差杨戬、梁方平在汴河上放万盏河灯,以祭祀江海鬼神。

佛教《盂兰盆经》中讲述,高僧目连为救赎在轮回众变成饿鬼的亡母,以钵盛饭以奉,饭到其母手中就化为灰烬。目连向佛祖祈求救赎其母,佛祖说须在七月十五日供养十方高僧,超度亡灵。目连遂在中元节供奉盂兰盆,救赎现世乃至七世父母。

是故,中元节原本是礼佛的节日。各寺院准备盂兰盆,在其中放入食物,用纸花、竹子、蜡烛等装饰。寺院和尚诵经,然后歌鼓送盆。中元节后两天为“破盆”之日,以酒食犒劳为盆节出力的僧俗人等,已成习俗。

但今年中元节,因为朝廷尊道抑佛,这一日里,京城百姓再不敢敬佛斋醮、救拔饿鬼。无人再到寺院游玩,也无“盂兰盆斋”可吃。只能去逛夜市,在勾栏瓦肆里观看杂剧。伎人所演的“目连救母”,已不敢再有敬佛的唱词。

入夜,大相国寺的夜市依旧开放,夜游、观灯、饮酒、品脍官府倒是不禁。景色如何,但见:

相国寺旁中元夜,金粟栏边多娇娥。

红烛影回仙态近,翠环光动人穿梭。

红笺贴门肉酒列,香飘彩殿凝兰麝。

盂兰古盆存新意,露绕青衣杂绮罗。

锦儿和凡净攒了好些绣品,要趁今日里人多热闹,在绣巷集上多卖些银钱。锦儿夫婿帮二人铺陈开货摊,便抱着一双女童,闪在一旁

看。锦儿和凡净手持绣品,向过路的女眷兜售,口里讲着应承着,手上捻着绣针,不时绣上几下,演示给顾客看,恁地忙碌。

凡净特意换了身新袈裟,收拾得清清爽爽。此番积存的,都是鸳鸯戏水、目连救母、松鹤延年等图样,颇得往来女眷的喜欢,已经售卖了好几幅出去。她正开心,正盘算给自己和锦儿姐姐扯些细布,添件新衣。哪知祸事立至矣。

殿帅府这一向忙着抑佛,已查抄了十来家佛寺,颇有油水,看得高衙内眼馋。按捺不住,也要跟着害人。这个淫贼,专要去抄尼姑庵,好财色双收。早抢了两个俊俏尼姑在府里,因自家不举,便着力凌辱打骂她们,施暴取乐。没几日,便将这两个女子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今日节庆,高衙内思量再寻些“猎物”,便带了数个亲随出府来,寻热闹处滋事。一路来至大相国寺逛夜市,进得绣巷来,一双贼眼专盯年轻女子看。不合正被他觑见这凡净小师太,恁地年轻俊俏,登时贼眼放光、淫心高炽。自人丛中挤过去,拉住凡净袍袖,口中淫笑不住,伸手便要去摸她头顶。

凡净突然遭袭,心中大骇,忙抬臂挣开他,袍袖飞起,正好拂在高衙内左眼上,扫得他眼中“漫天繁星”。高衙内蹲下身捂着眼,口里叫嚷一声“给我打死这个贼尼姑,竟敢不识好歹。”这群恶奴近日专一摧残僧尼,下手日渐狠毒。得了衙内号令,冲过来将凡净拽倒在地,一阵拳脚相加,登时打得她血肉模糊,昏厥过去。

事起仓促,锦儿正在给一个妇人演示针法,待听见骚动声回头看时,凡净已经被七八个大汉踩在脚下踢打,血溅当场。锦儿惊呼一声,合身扑过去护住凡净,霎时也被这群恶奴雨点般的拳脚打得瘫软。

锦娘的夫婿见状,赶忙把手里的女儿搁到隔壁摊床上,虎喝一声,扯起拳砸开围住锦儿的恶奴,只身要护佑妻子周全。怎奈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恶奴共有七八个?不过支撑了一盏茶的时辰,便也被打到在地。集市上怕不有数百人,围了个大圈,却全都在那里看着,并无一人出言阻拦,更别说出手相助了。

高衙内揉了半天眼睛,终于看得清事物了,站起身走到凡净身前来,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尼姑,已经满脸血污,昏厥在地。便皱皱眉叫嚷道:“哪个让你们下手这么狠的?这美人我还没享用,怎地便弄成这样了?”

恶奴们听衙内开口说话,忙止住对锦儿夫婿的殴打,等待衙内吩咐。高衙内踱步到跟前锦儿夫婿跟前,用脚踢一踢男人头颅,问道:“哪儿冒出一个男人来?是小尼姑的姘头吗?”

恶奴们口称“不知道他是做甚的,敢跳出来挡横,小的们就着实给了他几下。”

高衙内又转到锦儿跟前,蹲下身去看她,虽然满脸血污,却总觉

得有些面熟似的。便愣怔着,梗着脖子,用力去想。

锦儿初时没看到蹲着的高衙内,便被恶奴打倒在地。幸亏丈夫出手引开那些人,她还伤得不算太重,神志尚存。高衙内蹲下身看她,先被她一眼认出——这厮正是逼死贞娘的大仇人!十数年日思夜想,盼着林冲杀之报仇。却不料他却到了自己的眼前。刚刚这厮又纵恶奴,把自己丈夫和妹妹凡净打得生死不知,新仇旧恨便一起涌上心来。

锦儿攒了攒气力,手边恰好有绣花针,摸到手里拿稳了,霍地撑起半个身子,朝着高衙内右眼便刺过去。应手而中,连针都留在他眼眶之中了。

高衙内冷不防被袭,先是觉得右眼眶被重重一击,随即脑中一阵钻心的痛,眼里一阵殷红,然后就一片漆黑了。高衙内大骇失声,尖叫着唤亲随抬自己回府寻大夫。这一伙恶奴儿,见主子眼眶见血,甚都不顾了,抬了高衙内便往府里奔逃回去。

有分教:色胆凭色眼,淫贼先淫心。眼瞎龟不举,看你再害人?

毕竟高衙内被锦儿拿绣花针刺中右眼,伤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