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心怦怦怦怦猛然狂跳起来。
太夸张了,先是永安侯世子,再是周阿大,这扯不断的孽缘,是断都断不掉了吗?
缓缓舒出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别紧张,还不一定呢。
那方尹家人还在吵,木已成舟,尹三娘的姑姑对娘家人也没了耐心,终究是说了实话:“三娘能正经嫁入这样的人家,作人大妇而非小妾,你们还是偷着乐吧。来年她若生下将军府的小公子,自有她的荣华富贵,到那时,你们再来摆舅舅舅母的架子,现下,就别在这给人添堵看笑话啦~”
正经姻亲,想要个正经对待,竟然是添堵看笑话,这姑姑媚上的脑回路已经是……出神入化。
让知暖无语的是,其他尹家人被一顿埋汰,还觉得这话很有理,坐上马车走了。
走了。
知暖:……
看她兀自在风中凌乱,尹柴拉她一把:“想什么呢,快走罢。”
知暖特想自己甩手走了算了,这都什么人什么事。
被阿柴硬拉着跟上。
陈二郎和阿狗单独行动去了,尹家租来的马车只有一辆,坐了尹家人,知暖这些挑担的年轻人只能自己走回去。
她席上没吃东西,回到城外庄上饿得半死,好在阿狗他们早回来了。小家伙的紫芝卖的不错,作为感谢,他给陈二郎买了包吃食,也给知暖带了包糖。
挺会来事的孩子。
知暖略欣慰,她知道阿狗自尊心强,并未多推辞,接过糖拈起颗吃了,笑着道:“很甜。”
是饴糖,没她做的好看,却是真的很甜,极好地安抚住了她饿得难受的胃。
阿狗很开心。
夜间仍是大通铺挤着睡。还是没得澡洗,也没法换衣。
知暖没昨日困,身上却比昨日更难受,睡不着,就挤到尹三娘的几个兄弟那边说话。
“探花郎?”尹家几兄弟对知暖打听探花郎的事并不意外,毕竟读书人嘛,对读书人中的佼佼者感到好奇太正常了。
可惜,尹大等人的席位安排得远,别说看到探花郎本人了,就连有探花郎出席婚宴的事,他们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听说是个大才子,因过于刚直为皇帝不容,把他打发到北边来,眼不见为净。”
知暖听后默然了。
周阿大刚直吗?他或许不够圆滑世故,但一定很识时务,怎么可能跟皇帝对着来还为皇帝不容?
但她在京城时也没听说有哪个探花郎得罪过皇帝,或者,是她离开后的事?
想探听更多显然不能了,知暖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此事,听尹大又发了好一会牢骚,才累极睡过去。
翌日一大早,外头就闹轰轰的传来动静,知暖还以为大家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结果起床后听说是傅家派人送了礼来。
礼物不算多,是些吃食布帛类的东西,知暖瞅着那随礼过来的仆人一派高傲样就眼睛疼,没往前凑,拉了阿狗去厨房弄吃的。
她饿了一晚上,庄子上的厨娘做的吃食吃不饱肚子,捡着有的食材,给自己和阿狗下了碗面条。
鸡肉打的汤底,撒点鲜嫩翠绿的萝卜秧子,她和阿狗蹲在厨房面前,一人干了一大碗。
将将吃完放下碗,尹三娘的大哥尹大找了过来。
说是想请知暖陪着自己夫妻再进城去看看妹子。
知暖……并不想去。
不管傅府参加婚宴的探花郎到底是不是周阿大,于她,能不和京城来的人打交道最好就不要打交道。
知道城里有那样的人,她避之尚且不及,又怎么会再撞上去?
她委婉道:“三娘今日定然要被安排认亲,我们冒然前去,怕是不好。您实在担心她,不若等回门时再看。”
本朝习俗,女儿家出嫁三日有回门礼,营陵县和涌泉村隔得又不像府城那样远,傅家既一大早派人送礼来,想必对三娘还算满意,回门礼应该不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