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颇具人相的兽人跪在圣杖前方,仰慕净化之荣光,丑陋的面容很快起了变化:肮脏的皮肤渐渐变得明净、光滑;高挺的尖牙和下颚慢慢收缩;鼓起的灰暗之眼变得像湛蓝的海水,清澈而深邃;粗大的鼻子也逐渐缩小并挺立起来,如同险峻的山峰。当他从地上站起来并摘下兽族的牛头骨“王冠”时,已经不再是一个体形肥胖、四肢臃肿、驼腰拱背的兽人,而是一个五官端正、相貌非凡、英武魁梧的“白净之灵”了。
“诅咒解除了,诅咒解除了!”这个“兽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后大为惊喜,眼里闪耀着激切的泪光。他的声音不再低沉苦涩,而是像潺潺流动的山泉一样清澈。“哈哈!”他高兴地大笑起来,把地上的牛头骨“王冠”踩个粉碎。
“真是一个奇迹!”灰袍净化者也很吃惊,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看过如此显著的净化力量。“这真是命运之神的深恩厚待!”他惊呼道,展开双臂,面向人群:“无论瑞根魔主有多强大,也无法辖制一个自由的心灵!所以,你们都可以作出正确的选择,那就是接受光之净化,趁热打铁,一劳永逸地摆脱梦魇般的罪孽!在明光面前,暗影必然退怯。黑日将亡,曙光必将再现。让我们敞开心扉,接受命运之神的洪恩吧!”话毕,便上前一步,与那名被奇迹之光净化的“幸运儿”拥抱。
底下的人沸腾了起来,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挤到圣杖下,尽情仰慕天界之灵光。排后的人也都热切地注视着这个奇妙的愿景,发出惊喜之声。特别是那些被嗜血病毒困扰了多年的兽人,他们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而唱起了赞歌,净化仪式如火如荼地进行。
不过,如此壮大的场面也并非灰袍精灵预想中那样顺利。在人声鼎沸的人群里,有一个头戴黑风帽的黑衣人开始崭露头角。无论眼前出现多少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都埋着头,面色阴郁。他看上去对这场净化一点也不感兴趣,或许他已经司空见惯。不仅如此,还面带愠色,直到兽人唱起了歌,他才把头抬起,高举着双手,大声吆喝:
“听啊,这群野兽竟学起人来了!面对荣美的灵光,它们还不忘用粗俗的言语和音调为兽族歌功颂德!”尖刻的嗓音很快搅乱了一颗颗热忱的心灵,圣杖上的命运之球时暗时明,不安地闪烁起来。“兽人永远都是一群跟在人类屁股后面却还自以为是的弱智猪猡!没什么比禽兽对自身劣迹的夸耀更令人恶心!哪怕是天大的功绩,从兽人的脏嘴里吐出来也会变成腥臭的猪屎!命运之球净化了它们丑陋的身躯,却净化不了它们肮脏的心和记忆!所以我诅咒你们,全体兽族连同那些从兽人异变而来的精灵!”
那人话一说完,刺眼的霹雳便从魔法屏障上划落,将净化之塔上的命运之球击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命运之球变成一朵下垂的金色烟花,一股呛人的火药味顷刻间弥散在净化之塔周围。受击越猛,破坏越强;闪光越亮,眼越昏花。
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突如其来的剧变就像一场骇人的梦魇,出其不意地扫荡着一个个毫无防备的梦中之人。不仅如此,他们竟然没有被爆炸声惊醒,而是全场呆立。“啪”的一声,悬浮在地上的圣杖也摔了下来,顶部的命运之球随之熄灭。只见人群中那个黑衣人霍然露出一张阴险的笑脸,冷声说道:“愚笨的灰袍精灵,看来你的净化并不彻底,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万恶的人类,我们不用变成精灵了!”一个愤怒的兽人大吼:“打——打死这群该死的东西!”
话音一落,那些还没有接受净化的兽人也都跟着怒吼起来,浑浊之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体内的黑暗力量已经被诅咒激发,渐渐地,他们的身体发生了更可怕的变化:扁平的上颚向前拱起,粗大的鼻子滑落嘴边;凶恶的深红色眼珠滚到额头两旁,扭曲的耳朵挪到头顶上;下颚的獠牙虽然变短,但嘴巴咧得更大,取而代之的是从上颚长出的两个尖利的獠牙;乌黑的毛发从他们身上不停地生长,最后遍及全身。这群矮胖的兽人就这样变成一头头直立的黑狼!
另一群人早已预料到兽人的这场剧变,他们早就把匕首藏在身上了。也不知道他们跟那个黑衣人是否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这也是一场被策反的闹剧。
“万恶的狼兽,我们不用变成精灵了!”一个着装华贵、道貌岸然之人拔出一把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大声吼道:“把这群该死的畜生通通给我宰了!”
灰袍净化者见势不妙,急忙捡起圣杖,退到高塔门口,那个刚刚接受净化的精灵也不敢再靠近这群发狂的“野人”。高塔之下,尘烟翻滚,宽阔平坦的净化广场就这样变成一个血肉横飞的角斗场。灰袍精灵慌慌张张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捆钥匙,力图找出那把打开塔门的钥匙,但他的手直发抖。
就在他们杀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那个身穿黑衣,头戴风帽的阴险之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到灰袍净化者身后,阴冷的黑影落在锈迹斑驳的铁门上。年少的精灵转脸一看,见他双眼血亮,面色灰白,神情险恶,便惊声急呼:“嗜血者——”
说时缓,那时快,灰袍老精灵一转过身,还来不急握紧圣杖,身前的嗜血者就抽出一把锋利的波浪形匕首,刺进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当下,这位德高望重的灰袍净化者就这样栽倒在这个恶毒的嗜血者手里了。
“不!”年少的精灵发出一声哭喊,圣杖从老精灵手上滑落至他怀中。“新生的精灵”拽着圣杖撒腿就跑,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嘶鸣从高塔的后院传来,那是一匹强悍的黑马。
凶恶的嗜血者大摇大摆地走向迎面而来的马,纵身一跃骑上马背,策马朝精灵少年追去。
“天遣者来了!”一个正在和狼人热血拼杀的人大喊了一声。许多人抬头张望,没错,那是姗姗来迟的阿梅利,当她看到净化之塔上的命运之球发生剧烈的爆炸后才速速赶来。
一道白净的明光从高塔前方射来,那是白银圣杖上的另一颗命运之球。这根七零八碎的圣杖已被重组,只有握在天遣者手里才能发挥它强大的力量。阿梅利把它举到身前,一边策马飞奔,一边让圣杖的光芒投射到高塔的前庭上。这群斗殴中的亡命之徒终于散开,他们都被圣杖之光照得睁不开眼来,于是分道扬镳,撇下几十具尸体,仓皇逃散。“智人”往南,狼头人身的怪兽逃向北面的森林。看来黑狼就是如此异变而来的,这确实是一种病变。刚被打扫完的精灵森林现在又不干净了。
而当天遣者阿梅利带着军队急速挺进净化广场准备清理这个烂摊子时,又看见一匹嘶叫的黑马朝荒原之南疾奔而去,马后背上驮着一个好像睡着了的金发少年,一根净化之杖握在不速之客手中。阿梅利见状,急忙拍起马绳,赶紧追上前去。
她一直追,拼命追,追到独角马直喘气,却无法与对方拉近距离。没想到这厮溜得这么快。眼见敌人扬长而去,即将从视野里消失,阿梅利不得不从背后取下白银长弓,拔出银箭瞄向前方。目标只剩一个小黑点,马上的她又颠簸得厉害,怎能瞄准呢?
没办法,阿梅利只能保持冷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仅凭心眼判定,仅凭心力控制;直到她手指一松,银箭便像一只疾驰的白燕呼啸而去。正中“靶心”!
奔跑的黑马呜鸣了一声,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人滚落了下来。阿梅利连忙赶过去,本想逮住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不料那人竟然张开一双蝙蝠般的翅膀,像黑鹰一样腾飞而起。临走之前还不忘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原来,这个嗜血者就是血族骑兵的总将——霍斯曼。
阿梅利又朝他射出两根银箭,但都没有射中。那人飞得贼快,转眼就消失在沙尘弥漫中。眼下只有倒地不起的精灵少年了……
一度沉浸于失望与悲凉中的净化塔上又亮起了希望的白光,但它时明时暗,十分微弱,如漂浮于苍茫夜海上一朵摇曳不定的烛火。这朵暗淡的“阳光兰”与昔日的“明日”相比也微不足道,它只是另一个死去多年的灰袍净化者——霍利留下的命运之球。
净化之塔顶层是一个三棱锥凉亭,白银圣杖正被一股无形之力悬浮在亭子中央。阿梅利令其死灰复燃,却并非为了净化,而是为了想吓跑四周的黑暗,就像上古精灵用篝火驱走野兽一样。但现在,“白净之灵”也用净化之光驱散邪恶的病魔。打碎的命运之球不能再拼接起来,德斯兰也没人知道此物的制作方法,只能彼此替代。然而,阿梅利也总是禁不住内心的种种疑虑,总是将这颗拳头大小的命运之球当成“预言球”,从中看到的,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失望。
猩红的火光映照在她苍白、消瘦的面容上,燃起黯然下垂的灰橙色头发。扭曲的魅影在她脸上爬升,从紧抿的小嘴到直挺挺的鼻梁,到一双悸动的灰紫色大眼。顿时,她的双眸被火光充斥,惊惧不安地鼓动着,而后又失望地陷入眼窝。茫然之中,她只能合眼并皱起阴郁的浓眉,圆滑的额头随即泛起两道忧虑的皱纹。颤动的五指从水晶球上退缩,仿似一艘被狂风巨浪冲垮的帆船。
阿梅利的手一垂,傲然挺立的净化之塔便黯然失色,隐身于漫漫长夜中。沮丧的叹息从塔顶飘飞出去,很快被茫茫夜海掠走。她悻然摇了摇头,抬起脸,把目光转向亭外的北方,企图在荒山野林中搜出其他突起的建筑物。但夜色迷蒙,一切都隐藏在鬼魅的紫灰色浓雾中,即使她有一双锐利的鹰眼,能迸出最具穿透力的视线,但一旦落入这片苍茫的夜海,也会沉入虚空,归于乌有。
显然,她又从水晶球里看到未来之事。黑暗大军来势汹涌,所向披靡,无论什么样的军队,什么样的英雄,什么样的武器都无法抵御这股可怕的邪恶势力。
但是未来事物根本不存在,阿梅利认为,她看到的只是一张还未实施的计划蓝图——只有影像,没有质量。它们只是一种还未稳定的动态能量,就像一团还未凝结成形的雾,难以触摸,却可以看得清楚。只有当它们都尘埃落定之后才会变成现实。
这真是一片昼短夜长的黑暗大陆,精灵族一直守望着它,它却不以为然,反向着自己的阴影,向着黑暗,向着万丈悬崖狂奔!直到夜幕降临,嗜血病毒席卷大地。在查尔尼斯,嗜血者和兽人的争战已经开始。在恶王岛,万恶的魔军正在大规模聚集。精灵净化者在暗中促成的美好愿景,正在坠入深渊,坠入那万劫不复的境地!余下的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每次醒来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此外,净化之塔的力量也在衰退,灰袍净化者一个接一个地失踪,不是被嗜血者谋杀就是被兽人屠杀。净化之潮不进且退,净化之力被大大削弱。如此看来,灵光圣剑在黑暗降临后也可以说是废品一件了?即便黑暗之潮可以退去,恶潮也会从陆上涨起。难不成就是把所有的生灵都消灭殆尽,它的净化之力也难以施展。与其说力挽狂澜,不如说螳螂挡车。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望着黑浑浑的夜幕,阿梅利忧郁地感叹起来:或许七大陆本来就像一棵必死之树,从同一棵主干里长出七根枝干;但是许多枝叶子扭打在一起,像毒虫一样彼此撕咬直至最后剩一根枝干和几片即将凋零的枯叶;或许到那时候又会发现,此树实乃一条大蛇;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希望?不,再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棵死树上了!除了祈盼更明净的曙光,更清甜的雨露和更肥沃的土地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抑或生存还是毁灭都是命运之神投其所好的馈赠,黑暗降临也销毁了诸多致人心怀不平的“仇恨毒素”。当然,以无数兽人的性命为祭品。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精灵大山在黑暗降临后依然矗立不倒,但是精灵高地上的兽人房屋却被夷为平地。
在第六纪元前期,第一种嗜血病毒的入侵导致千万人和血统复杂的精灵之死,而白精灵却开始崛起。在第六纪元后期,两个恐怖的国王给七大陆造成双重灾难,七王混战,白精灵的净化之力却在增长。现在嗜血者又开始大行其道,他们为“白净之灵”打扫“垃圾”的同时也在一点一滴地蚕食精灵森林。七大陆就像一个棋盘,谁起谁落,都在命运之主手中,何必患得患失?若神唾弃强者,那么所有妄自尊大的棋子都将被无视;若神垂怜弱者,哪怕他们渺小如尘,也可以令其称王。
然而,如果弱小的族群也能产生高大的幻想,那么这些幻想就非幻想,而是命运之神另一个深远的计划!只有计划的实质性存在才能让他们产生如此迫切的希望。而如果这颗希望的种子是种在命运之神手上而不是种在七大陆上的,那么命运之神要将它变成另一棵大树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阿梅利纤瘦的手指又不经意地驻留在命运之球上,由于用力过大而颤抖起来,好像急切渴望从水晶球里抓出来一件稀世珍宝,却是柔弱无力。她不得不放弃,手指一松,水晶球就迸出一团刺眼的白光,将压抑在其中的能量迸发出来。
阿梅利失望之余没稳住身子,被此力击退,撞在凉亭外围的护栏上,差点从几十步高的塔顶上摔下。
此时楼下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如怯懦的悲吟,却不乏锐气。阿梅利眨了眨暗淡的眼睛,发现那位新生的精灵已经醒来。两个精灵士兵带他走上亭子,他看上去没有受伤,精神也很好,只是头有些疼,因为那个可恶的嗜血者敲晕了他的头。
清凉的柔风轻抚着他凌乱的金发,透出一张晰白俊俏的面容。阿梅利静静地望着他,企图在他身上找出一种希望——在他身上发生的“奇迹”确实不可思议,仅在片刻之余便焕然一新,实在是百年一遇。看来东德斯兰也正在经历一场终极剧变,一切事物都没有定数,善恶之间的转变很可能都在一瞬间。
“我必须去东塔!”精灵少年匆匆说道,“兽人堡垒就在东塔旁边,我将作为一名灰袍净化者履行命运之神赋予我的光荣使命,为这个中立的兽人阵营施展净化之力。”少年看上去满怀信心。
阿梅利勉强露出一个希翼的笑容,目光变得凝重:“你叫什么名字?”
“克雷森。”他说。
“克雷森。”阿梅利点了点头,眨着迷茫的眼睛,注视着他,目光又变得坚毅。“从兽人领主到精灵净化者,的确不容易。我想从今以后,我应该这么称呼你:东部和南部净化塔的灰袍净化者——新生者克雷森。”
少年抬起俊朗的面容,眼里迸出刚毅的目光。“我,克雷森,深知你是替天行道的天遣者,我会听从您的指示。”
“很好。”阿梅利一直面带微笑,又轻缓地点了点头。“在你前往东塔之前,或许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忙,那就是查清南塔附近的兽人营地,我想知道他们对净化之力的看法和目前的动向。”
“好的,主人。我对这地方比较熟悉,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克雷森胸有成竹地说。
“嗯。”阿梅利抿着嘴,转过身去,向他打了一个手势,让他站到她身旁。他们手扶高塔围栏向下俯瞰,天遣者的军队已接管这座高塔,在净化广场上,防御工事正在开展,高大的围墙正在搭建。“但我们目前的军力依然匮乏。”阿梅利一筹莫展:“所以,我们仍须对周边地区展开调查。之前派出的一小队骑兵仍无音讯,不知遭遇何事。我想至多,他们只能探查到表象,而非底细。”
“但我会讲兽人语,我可以深入兽人营地。”克雷森说:“我还发现一个端倪,就是之前那个阴险的刺客好像对银制物品并不过敏。但他明显是血族派来的奸细,一个嗜血者。”
“哦?”阿梅利抬起了脸,不解地望着他。“确实可疑。”
“那是什么?”新生者克雷森迷惑地望着净化之塔底下那群巍然矗立的骷髅士兵,他们一直纹丝不动地站着,灰色的身影看上去就像一块块石碑。
“那是一个掩藏的记忆。”阿梅利垂下忧郁的眼帘,“一百多年前他们因保护东德斯兰的数百名精灵净化者而死在兽族的暴乱之下,血族借此煽风点火,实施火的净化,在德斯兰的人兽之战后称雄一时。”
“在血族看来,净化就是消灭对方?”克雷森皱了皱眉毛。
“嗯……”阿梅利轻声应道,语气如同叹息……
魔法屏障,闪电交缠,夹杂着点点微弱的星光,在净化广场上投下一个个破碎之光。
在南净化塔底层的圆柱形外墙上,挂着一具具惨白的石像,好像是一些面部模型,从前门绕到后门,依次是:精灵、人类、嗜血者、兽人、黑狼、兽人、嗜血者、人类、精灵——无论从那一边看顺序都一样。它们就像一张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叙说着七大陆的“净化史”。
许多精灵净化者都认为七大陆的历史一直在重演,它的文明一直保持着进退两难的姿态:过去发生的,现在也在发生;日光之下无新事,旧事复出即变成“新事”;生命之力无所谓进退,只是在命运之轮上不断徘徊;生命体只能被不断净化,不断还原为初始形象;唯有追根溯源、返璞归真,才能进入“永生之塔”。
在净化之塔的后院,立着一块简陋的尖拱形石碑,碑上刻着一句精灵语:“他用肺腑之言将我们从睡床中唤醒,又为我们献出宝贵的血祭。”那是一名灰袍净化者的墓碑。
然而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每一批净化者的死都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直到黑暗降临时分,净化之光终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