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诉求,我就是要求将我儿子孙某肝脏里面的异物取出而已。这个诉求能够达到吗?”刘姐有点咄咄逼人,她早已经打听过了,再次手术取出异物的手术风险大、费用高,几乎不大可能这样子做的,而且肝外科医生的反应也是充分验证了这一点。所以,刘姐明知道这样做不可能,就是紧紧揪住这一点,目的还是想在谈价钱的时候,占据多一点优势。
“刘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岳阳问道。
“我,我确定啊。”刘姐根本没有想到岳阳会这样问。
“对于这样子,我们医院原则上是没有问题的。那将这些缝线全部取出来之后,对于拿什么来缝合肝脏,你有什么打算呢?”岳阳追问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姐被问懵了,有点恼羞成怒。
“肝脏肯定是需要手术缝线缝合的吗?现在孙先生用的是国产缝线,刘姐这不是不满意吗?我们就将这国产的缝线全部取出来,那到时候肯定要更换缝线吧?国产的不用,肯定要用进口的啦。”岳阳笑道。
“这……”刘姐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方面,一下子被岳阳问住了。
“既然患者和患者家属有要求,我们双大附一肯定要尽力满足的嘛。您放心好了,处理好之后,该给的赔偿,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少。不过,重新手术,肯定要有手术缝线吧,不然的话,肝脏内部总得要止血吧?所以,这个手术缝线一定得用了,您觉得国产的是异物,那就将就用进口的吧。这进口缝线的费用,恐怕您得掏吧?”
“这肯定得掏啊。”刘姐有点被带歪了。
“林医生,孙先生的手术,一共用了多少条缝线的,一共多长,如果要用进口的,需要多少钱啊?对哦,进口的,好像不纳入医保报销哦。”
林医生也被岳阳带的节奏震惊了,不过还是及时反应过来,“这个我们都是有手术记录的,孙先生一共用了30根手术缝线,总长是六米,如果是用进口的,大概3000块钱一根,大概十万块钱吧。”(手术风险每根都有长度,但是实际使用时,头、尾还有剪掉的一些时很难计算的,所以,这里直接算的总数,忽略浪费掉的。)
“那我清楚了。我先来梳理一下啊。根据患者家属刘姐的要求,我们将专门做一台手术来将孙先生体内的异物缝线取出来,这个问题是我们医院造成的,费用由我们医院负责。另外的话,由于刘姐提出国产的缝线都属于异物,所以要更换进口的缝线,这属于使用在患者身上的医疗用品,这笔钱大概10万元,需要患者和家属来负责。然后呢,由于医院的失误,造成了患者的二次手术以及影响患者的康复,我们医院要适当做出补偿。是这样的吧?刘姐。”岳阳总结了谈话的要点。
“是这样的。不,不是这样的。”刘姐有点语无伦次了。
“不对。岳医生,你这是耍无赖啊。”刘姐怒道。
林医生在旁边,死掐着大腿,防止自己笑出声,“大家都说岳医生谈判起来非常霸道,是一个大魔王,现在总算是见识了,医疗纠纷谈判还能够这样子谈。”
“不对啊,刘姐,我这是应你的要求,重新手术的啊。你不是一直要求,只要将孙先生肝脏中的异物取出来就好?其他什么都不要啊,怎么现在又不对了?”
“我就是,就是……”刘姐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时候,岳阳一点都不惯着她,“就是一个谈判技巧而已,是吧。打开肝脏手术,本来就是一个风险极高的手术,你是觉得医院不会同意再做风险这么大的手术,肯定会选择赔钱了事,对吧?”
刘姐瞪了岳阳一眼,不敢出声了。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啊。就是肝脏手术,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手术啊。还需要你和孙先生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啊。我们医生,出于对患者的生命安全着想,不同意手术,不代表我们做不了这个手术啊。既然你都不吝惜小孩的身体的话,用来当作搞钱的筹码。我们医院又何必替你们想那么多呢。医院的医生平时也是发工资的,无非就是多安排一台手术罢了。至于手术是否对孙先生有利,甚至他下不下得了手术台,无所谓了。双大附一那个星期没有在手术中正常死亡的病人,就是有点小问题,也赔得起嘛。反正,刘姐,你就是想多要点钱,对吗?”
刘姐站起来,想给岳阳一巴掌,岳阳躲过去了。
“刘姐,你这样就不对了啊。就算我话说的不好听,但是也是事实吧。这次,我们医生出于医德,将这个情况告诉你了,本来就是一个小问题,你们非得揪住不放。你扪心自问,如果我们医生不说,你们能够发现嘛?或者说,会主动出去检测嘛?等到过一段时间,缝线被吸收了,你们还能够知道吗?”
“但是,异物存在肝脏,会损害身体健康啊。”
“对。对。刚才我都说了嘛。你说的异物就是线头啊,是国产缝线的线头。刘姐你觉得国产的缝线都是异物,我们就全部取出来嘛,换成进口的缝线吧。”
“你这个狡辩,你这是无理取闹。”
在场的林医生差点就说出声来,“被患者家属说是无理取闹,岳阳大魔王真的很可怕。”
“那不是这样的嘛,孙先生的肝脏内都已经有了五六米长的手术缝线,如果这两公分的危害很大,其他的是不是更大啊?”
“你。”刘姐气得快要跳起来了,她明明觉得岳阳好像没有道理,却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这是给你讲道理。还有一点啊,如果调解不了的话,最终打到法院,你们提出来要赔偿20万元赔偿金额,需要你们提供损害后果的计算方式哦,你们要先想想怎么计算啊。这个怎么量化,你们想想啊。”
“那你说怎么办?”刘姐想了很久,终于是冷静下来,诚恳地向岳阳问道。
“这才是商量事情的态度。”岳阳笑着道。
林医生忍不住了,终于笑出声了,岳阳瞪了他一眼。
“趁着林医生也在,我们先达成几个共识。我先说,不对的地方,刘姐您随时再点出来,您看行不?”
“可以。你说吧。”
“第一,手术缝线属于可吸收线,而且在孙先生体内已经有了将近六米的情况下,崩断的两三公分不会额外增加孙先生的风险。”
“这……”刘姐刚想说啥,又不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