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多年取胜始终无法消灭他们的地方也在这里,败仗之后的盎格鲁将官在别人领地上通常聚拢不了多少残兵,可在靠近自家地盘的地方,败兵看到自家的大旗就会以家族为单位,一批批聚合。这个时候理智尚存的指挥官不要想着公开推卸责任,不然一轮又一轮的争吵、抗命等行为会把败散的队伍进一步拖垮。
“小股不列颠军团已经度过面前十四步宽的河流,大概两千人已经抵达我们的北面。”但凡将军,身边总有几个铁杆。艾蒂夫最为信任的反倒是这些不需要与敌接战的哨探。和亚瑟的骑兵探马不同,盎格鲁的骑兵不会单独行动。他们用擅长爬坡下坡的轻步兵担任侦查者,用擅长数数画地图的奸细扮演成灾民去窃取相关信息。
不会接触核心机密的奸细们乐于效劳。当艾蒂夫问起正北面那支队伍指挥官是谁的时候,奸细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像是杰兰特。”
艾蒂夫意识到他们毫无可能撼动那支队伍了。当盎格鲁的将军走出帐篷,士兵们乜斜着眼看着他,将军从人群中穿过,看着板车和用来串烤野猪的木头架子上吊着重伤者的尸体。以姓氏为单位的同胞兄弟正在伤者身上补刀..他们没有药材,也没有治伤的德鲁伊。凯尔特人怨恨他们..奥丁虽然给人以智慧和草药学知识,人们却只记得阿萨神的善战与疯狂。
“如果我们走了,敌人将围困纽卡斯尔,那就会正如亚瑟所愿。阿尔文大王就必须忍痛割爱,将堡垒拱手让人,再任由亚瑟将我们在东部所有地盘从中间切开。”
正说着一位锦甲的骑兵穿过了山地之间的缝隙,差点被站岗的投石兵砸中。
“爱迪尔将军距离我们很近?好,好!”艾蒂夫高兴地跳起来,他急忙放下架子,亲自乘马,去迎接这位同样指挥两万人同样吃了败仗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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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坎从行军开始就反复在走回头路,这位防守战指挥官从来不要求士兵有多快,只要坚韧不叫苦,像建筑的每一块巨石一样契合整体就堪称完美。
他如今正走在回师的路上。距离伍福斯坦包围都城已经过去了七天,以散阵前进的伍福斯坦所属不必担心士兵内讧和溃败的连锁效应,却把自身威胁也放到最低。
光辉之人兰姆洛克把两千人分为十队,每队只需要打上六个罗马时就可以自行撤退。七天以来,大小十余战,双方基本不分胜负。兰姆洛克每隔一天都会亲临一线,用他无懈可击的武艺斩杀百十个敢于撕扯战线的盎格鲁精锐士卒。
伍福斯坦分兵百部的缺点完全呈现,只有相近和相熟的小股盎格鲁人之间稍有配合,其余人都在各自为战。如果兰姆洛克不必分神照顾后方城镇,完全可以沉下心来寻找机会各个击破。
回军的时候算是加荷里斯、拜狄夫的表演秀。最早赶到的三股军团在汇合路坎所部之后开始正面突进,加荷里斯带着拜狄夫走左翼,等到亚瑟抵达之后..这位流星龙主(旗帜家徽的雅称)将极具代表性的帅旗收下,十分内敛地和路坎合军一处,从右翼开始啃掉伍福斯坦分散出去的包围队伍。
伍福斯坦将包围圈形成一个东达大山地平哨、西近肯德尔山峰的环形包围圈,亚瑟就沿着这各处山头打着杂乱旗帜的圆圈一道道啃过去。
在每个山头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而本来兵力占优时候盎格鲁人都不是不列颠精锐军团的对手,如今几乎被一路碾平。轻步兵从各处山峰包抄而至,路坎的辎重队跟在身后,路坎军营的大部分士兵都拨往亚瑟麾下,不擅长进攻的路坎和鼓乐手站在一起,按照密集的鼓点慢悠悠地踏步前进。
如此进行了两日半,惊慌的盎格鲁人很快自发扎堆,向年迈的伍福斯坦所在的山峰靠近。而亚瑟看着数千尺山峰上高高挂起的红底白骷髅旗帜,笑着对事务官凯说:“只有野牛会在一身肌肉的时候面对捕猎者惊慌成群,缩在一起,牛角向外。可猎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面对野兽,它们也会丢掉同伴来换取一时安稳,何况我们是猎人!”
猎人当然有猎人的主意,我们狩猎一个族群整体!
天亮以后,在战争持续的第一个半月里。他们再度回返,包围自己的城镇,和以前许多次一样,彼此的尖刀都能搽入腹心地带。他们互相流血,就看谁的致命创口更深,看谁更先一步把血放干。
天黑下来以后,亚瑟让每个人点起火把,押送着伍福斯坦手下的三千俘虏,教会其中人一些必要的话。例如“正是伍福斯坦的分散策略导致我们被各个击破、伤亡惨重,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
当那个不忿的男子试图朝着亚瑟吐口水的时候,开明的、恪守骑士准则的潘德拉贡家族的长子宽宥这个人的死罪,让奋战多日的兰姆洛克找来主城里的女裁缝,细心地将这个人上下唇缝起来,再去问下一个愿意好好回答的俘虏。
“好吧,你保证我们活着走回去,我们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有人妥协了。
有许多人和这个喊话的一起站在山脚下,向目前数百码的山头前进,黑天之中盎格鲁人听到自家口音的语言,在一轮投矛之后停止攻击。
亚瑟命令步兵持盾,跟在后面,前面分散押着所有俘虏,一起登山。
火把的数量让山头的盎格鲁人骚动,等到近前只有一百码的时候,亚瑟前头持盾押送俘虏的士兵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进攻,不管是谁,朝他们进攻!敌人摸上来了,那些俘虏..只要我们冲上去混战,居高临下地混战,你们的亲人会得救!”
那是伍福斯坦的声音吧?但士兵们的固执超乎预料。他们没有向同胞动手,原始时代的日耳曼人视本族人为财富,平时互帮互助。虽然豪横无礼,为了生活中一点皮屑小事大打出手,可男人们能劝和。发展到死斗的时候需要族里其他人当公证人再一对一决斗,私斗常见而死斗鲜见。
因此当成群的自己人成为俘虏顶在前头的时候,保留原始氏族公社制度的盎格鲁人无法对自己人这般下手。甚至不惜违背长官的军令。
年届七十的伍福斯坦利用心腹接连处死十多个违令士兵的时候,众人终于稍稍抬起武器。但伍福斯坦知道战机已经失去,他愤恨地撇下马鞭,带着众人一起撤退。
获得自由的盎格鲁人带着武器下山去接纳同胞们。聪明的亚瑟宣布将新的“俘虏”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