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军？”

一路上很多仓惶而逃的人，有抱着孩子哭爹喊娘，有搀扶着老人一见朱媺娖一行人就惊吓得往山林里蹿。

他们身上都没有甲胄，丢盔弃甲可不是说笑，不是谁都和朱媺娖一样，顶盔掼甲还能跟没事人一般跑得不比常人差。

“给我停下。”朱媺娖左臂一指路边一个扶着妇人，颇有几分壮实敦厚的青年。

“军、军爷。”青年被朱媺娖一指吓得拉着妇人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军爷，额还有老母要奉养，还望军爷留额一命。”

朱媺娖从马上挂着的包袱里摸出一个白面饼，扔到他怀里：“算你孝顺，不白问你，我问问你，你这是又在哪里吃了败仗？”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青年抓起面饼往自己怀里塞，边塞边叩头，“额其实也不清楚，但额听说是一个叫桑口子的地方，要不，额帮军爷打听打听。”青年额头冷汗直冒，生怕回答不出朱媺娖的问题。

“行，不用了，我知道是什么地方。还有你们是什么时候吃了败仗的。”朱媺娖一想就知道是哪里。

“昨日？前日？额昨天天还没亮就带着额娘跑了。”青年努力思考，舔舔嘴唇，摸摸怀里的面饼。

“你走吧。”朱媺娖知道桑落洲一仗已经打完了，自己没有去桑落洲的必要。

“啊！谢谢军爷，谢谢军爷！”青年激动得磕头，带着妇人跌跌撞撞地绕开朱媺娖这群人。

“公主，咱们接下来去哪里？”陈默在朱媺娖身边忧心忡忡地询问。

“小程，你过来。”朱媺娖亲切地呼唤，身后的青年应了一声，催马来到朱媺娖身侧。

“小程，你是通山人，你说从九江到湖广，要过哪里？”这个小程的来历可不一般，朱媺娖到底是第一次来，对江西湖广的地形也不熟悉，在去河南之前她就嘱咐袁继咸寻找对附近地形熟悉的明军，尤其是江西湖广交界这一代。

这不是什么麻烦事，袁继咸很快就给朱媺娖挑了出来，朱媺娖一个个询问他们的籍贯，结果惊喜地发现了这个大名程安平的青年。

他是通山人，据他说自己老家离九宫山还很近，程姓是他老家那一代的大姓。

这让朱媺娖如何不高兴，程九伯，名安思，字九伯，号南枝，以字行。朱媺娖忍耐住询问程安平认不认识程安思的欲望，因为她觉得，李自成就不可能是程九伯杀的。李自成身边不是没有逃出去的人，张鼐就成功逃了出去，杀李自成的人还能活才是见鬼。

但这也是一条线索。

程安平是个还算机灵的青年，把他老家到这一路的地势说了个七七八八，朱媺娖又像模像样地问了另外几个同样老家在湖广江西交界的青年，了解太平山、九宫山的地形，才表示沿着两省交界的这些大山找寻。

此处果然多山多水，朱媺娖时常能够发现几个慌不择路跑错方向的顺军，或者他们没有跑错方向。

“慢。”朱媺娖拦住想让砍杀这些顺军残兵的陈默。

“公主，为何要拦末将？万一这些人将咱们的下落报告给李贼，那岂不是让李贼跑掉。”陈默自从知道这次是来围剿李自成，杀心就变得很重，和以往沉默寡言的形象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