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说清军往南边走了?”朱媺娖的左臂上还包裹着绷带,正在尝试黄蜚送过来的铁锤。
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她眼皮一跳,下意识想看地图,但四周并无地图,她在心底思索,长兴、湖州、武康……杭州。
“潞王……”朱媺娖嘴角抽搐,早死早利索,早死早托生,可忠君爱国如黄蜚,暂时不能接受又没一个监国。
“公主,这……”他语气切切,看朱媺娖的目光十分焦虑。
朱媺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神色肃然:“恕我直言,黄将军,此事甚难,但不至救无可救的地步。只看黄将军如何?黄将军要是想出兵,那媺娖悉听尊便。”
“如今国势危机,末将岂能存一身而失大义。只是公主如今伤势未愈,还是继续留在太湖养伤吧。”
“开什么玩笑,若我不去,你们肯定赢不了。”朱媺娖腾的一声站起身来,紧紧袖口。黄蜚的实力她了解,连李成栋都打不赢那种。现在对上博洛,她是真心舍不得黄蜚去送死。
“那公主的伤……”他瞟上朱媺娖的左臂。
“到了杭州差不多就好了。”
杭州。
古代消息的传播可没那么快,至少现在朱媺娖的“死讯”还没传到杭州。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就在这种情况下,清军一路拔城,几乎没有受到多余的阻碍,堪称武装游行般来到杭州城下。
这时候终于收到消息的杭州城一片大乱,众人纷纷出逃,而我们的潞佛子,依然淡然。没办法,到了这一步他还能如何。
陈洪范、张秉贞等劝潞王勿战,郊迎清兵,开城投降。
此讯一出,同在杭州的楚王朱华壁连忙跑来劝说潞王:“国祚悯凶,至于此极。抚膺北睇,何以为生?以殿下之贤,远近所闻,天下绝智殊力,方将凭附以起。周之孙子,能无眷然,宋人半壁,亦尝有年。况闽、粤、滇、蜀,延袤万里,犹吾故物。失今不为,时事一去,万事不复。他日求尺寸地为死所,岂可得哉?”
朱常淓回答道:“公休矣!吾非其才。此百姓之心已不可挽任,吾谁与为之?”
朱华壁面色肃然:“殿下何悖!朱家子孙谢勿力,彼何望而不跂向他氏?果提三尺剑,誓与国共存亡,则孱弱可起,况乎皆衣食吾祖者耶!况公主将至,公主之才天下皆知,殿下稍待,将士勠力同心,共谋守城,公主至,前后夹击,岂不成矣。”
听此一言,朱常淓默,又缓缓开口推脱道:“营兵恐不任用,钱谷必不给。且、且吾刚得知,公主已去矣。”
朱华壁闻之骇然:“殿下如何知之?公主如何去矣?”
朱常淓不敢言,却见陈洪范入门拱手:“殿下,若非您请坤兴公主来杭议事,公主何至遇伏自尽,您如今如何能战?”
“吾、吾何时如此?”朱常淓闻之大骇,若朱媺娖在此,听完他们的对话,也是要挑挑眉。她原来以为的朱常淓和清军勾结,现在看来倒也不实,与其说是朱常淓有意,倒不如说是陈洪范与清军的谋划,陈洪范只是想办法撺掇朱常淓召朱媺娖来杭罢了。
朱华壁骤然听闻此事,登时大惊,以手指朱常淓:“尔、尔、尔如何敢!”
“吾没有。”朱常淓连连否认,陈洪范在那里阴阳怪气:“殿下,事已至此,何必否认呢!如今清军大兵将至,这可是您的功劳啊!”陈洪范还是要给朱常淓上一把火,让他不要被别人劝住,这可是他的功劳,他的进身之阶,万不能有失。
朱华壁恍恍惚惚拂袖而起,手裂冠带掷地而去,出了杭州这个死地。与此同时,朱常淓害死朱媺娖作为给清军的投降之礼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如脱缰的野马般在城中到处乱奔,本就动荡的城池愈发动荡。
杭州应该感谢朱媺娖,因为现在杭州城内不仅仅有历史上的方国安等人,还有梅春这个孝陵卫指挥使,甭管他这个真实战力如何,但都到了杭州,愿意为大明朝拼死一战的志气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