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忍不住抽噎一声，抹去眼角的泪水：“您曾经说过，泰山地势险峻，是可为之地，且山东并不缺义军。”

说到这里，李长祥沉默了半晌，“……然事终未成。”

“臣也，臣也被降兵俘虏，原以为有死无生，却是臣运气好，遇上忠贞之士，晨起时竟听降兵自相语，言奈何杀忠臣。遂放归臣，臣避于乞人舟中，方才得脱。经此一事，臣起南归之念，遂假扮商户，南下偶闻殿下之事，便由此来寻殿下。”李长祥再拜道。

朱媺娖第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她琢磨这事怎么那么耳熟呢，听着听着她着实一愣，就差一拍大腿，这事还真就是李长祥自己的经历，货真价实留名青史那种。

现实比小说还玄幻，朱媺娖原本以为李长祥不会经历类似的事情，地域都不同了，没想到他竟阴差阳错间又来了一遭。

“真是上天保佑，真是上天保佑。”朱媺娖连说了两遍，为李长祥虎口脱险感到庆幸。

“若有朝一日……”朱媺娖想说若有朝一日打回山东一定要好好奖赏这些放过李长祥的人，可想想如今的局势，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先这样吧。”在沉默中她再次开口：“研斋，你且在芜湖休整，待我从荆州回来，再虑其他。”

“殿下要去见李自成的侄子？恕臣直言，臣还是不怎么放心，就算一只虎心怀忠义，可如今名义上顺军内部做主的并非一只虎，而是李自成之弟，他与田见秀其人心中恐犹有虎狼之心，若殿下想见，一定要小心，切不能孤身前去。”

这话一看就是没和朱媺娖一起打过仗的，可能是离开朱媺娖太久，相识的时间又太短，浑然不知朱媺娖最大的爱好就是单枪匹马单刀赴会。

“我知道。”朱媺娖干净利落地答道。

原本方以智在旁边听李长祥如此说，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可又听朱媺娖如此干脆地说道，登时表情就变了，跟变了另一个人一般听朱媺娖安抚李长祥。

李长祥走后，方以智迫不及待地问朱媺娖：“殿下，你这是转性了？竟真打算改改自己身先士卒的毛病？”

“奥，我安慰他的。”朱媺娖瞥了方以智一眼。

我就知道。这是方以智的唯一想法，让朱媺娖放弃是不可能的，还没到她高枕无忧的时候。

“不过研斋回来了那就可以考虑蜀中的事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张献忠的寿怕是没有多少，这事难说，今年搞不好还要去一次川蜀。”朱媺娖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询问方以智的意见，方以智张口欲答，却听朱媺娖继续说话：“且算了，从荆州回来再说，勒克德浑也不好对付，这小子搞不好没大我多少。”

“希望这次去荆州可不要吓何督师一跳。”

方以智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一定会吓何督师一跳，只怕何督师不知道该用何种礼节来对待殿下。”

“是啊。”朱媺娖又陷入深深的忧虑，这种忧虑已经伴随了她两年，目测还将继续伴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