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眯起眼睛再次打量荆州城墙,沉吟良久,“且待晚上吧,我刚至荆州,白日作战恐不利。”
刚刚她还火急火燎地似要一日攻破城池的模样,一见稍有不利,便按下心来,静心待晚。
这才是正常嘛,哪里有一来就这样的,就是多铎打扬州,还花了一天扎营。
“先扎营吧。”朱媺娖吩咐下去。
朱媺娖和李过毕竟是仇深似海,相互都有杀至亲杀君父之仇,这种情况下朱媺娖也不敢如平常一般对李过掏心掏肺,毫不生疑。
就算李过有历史光环,但现如今变数如此之多,朱媺娖还杀了李自成,更何况还有田见秀带“顺太宗”降清事件,朱媺娖怎么也不敢多做些什么,生怕拿捏不好这个度。
既然如此,速战速决吧。
朱媺娖又一次回拒了李过的赴宴要求,她头也不回地继续用望远镜看荆州,吩咐李成栋:“廷桢,你……也算是同乡,倒是可以聚一聚。”
李成栋应了一声:“是,殿下。”崇祯从八年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老人已经不多了,邢夫人这事没谁不长眼多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当年李自成和高杰的破事,除了李过和李自成他弟李自敬。
子时,朱媺娖从营帐的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一个鹞子翻身坐起来,娴熟地单手给自己穿甲,营帐外的刘淑听到动静走进来,也帮朱媺娖穿甲。
正月的夜风是那么喧嚣,朱媺娖呵出一口冷气,白烟渺渺,身披棉甲的将士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看得朱媺娖都在考虑,披着这么沉重的甲能不能爬墙,但小冰河的天气在正月未免也太冷了。
子时二刻,李过也到了。
火把的火光映得李过的脸黑红一片,照亮了本就雪白的朱媺娖。
“殿下当真是努力。”李过的话饱含着特殊意味,朱媺娖都没有去想太多,就全身心投入攻城大业。
作为一个有煌煌数千年历史的国度,守城这事自春秋战国时就开始有充分的章程记载,为了应对掘地坏城,往往守城方要在城内安置水瓮,水面平静则静,水面有波纹则惕。
荆州城内的城墙根下各个水瓮泛起点点涟漪,负责守城的清兵发觉不对,连忙跑过去通知尚且睡在荆州城头的郑四维。
“总兵,总兵,流寇又来夜袭了。”
郑四维瞬间睁开了自己紧闭的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就拿起刀往外面走。
郑四维也很努力,夜不卸甲枕戈待旦若不是实在扛不住,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睁着眼睛。
“好贼子,又来了。”郑四维嘟囔着,习惯性走去了最喧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