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截离开龙虎会馆,回到暂时藏身的小旅馆。
虽然拒绝了关眉的帮助,但陈截仍然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两天之后,还是新义楼。
常惠生将要大摆酒宴,重新划定九龙的格局。原先三合社的二十个堂口,新义安的十多个堂口,都要重组。
那或许是陈截的一个机会。
平常的情况下,即使陈截能靠着出其不意,突进到常惠生面前干掉他,但也必然会被随后到来的枪击射成马蜂窝。
这种一命换一命的事情,陈截当然不会做。
但是社团香堂开大会就不一样,那时候,进出的都是大佬,随行人员只能候在门外。
只要陈截能够混进去,就有干掉常惠生再脱身的可能。
两天。陈截默默念道。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新义楼再次被装点一新,曾经的拳台,红灯笼,赌斗,血色,枪击。
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被掩埋在新的故事下面。
是的,新的故事!
常惠生站在新义楼的门口,志得意满的想道。
他十四岁混社团,在街面上拎着把破片刀从南砍到北,三十一岁做到洪门的一个堂主,罩着三条街道,四十五岁成为了新义安的话事人,在九龙占据着半壁江山。
终于,在他快要六十岁的时候,他合并了九龙两大字头,成立和联胜,何其辉煌,何其风光。
就在半个月前,谁能想到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人人都觉得严五的六合社才是香港字头的未来。
现在结果如何呢。
常惠生脸上带着一丝含蓄的笑容。
现在他觉得他还可以在和联胜这座峰顶上再看十年。
所以这当然是新的故事!
很快,和联胜的烧香大会拉开了帷幕。
一位位在九龙,在香港叱咤风云的话事人走进了议事厅,随着各分堂堂主香主到齐,大门很快被关闭了起来,议事厅外面的廊道也被清空。
十多位腰间鼓鼓囊囊的马仔看守在大厅外面。
一块块肥的流油的地盘被分了下去。油尖旺,旺角,湾仔,这些原本六合社控制的地盘一一易主。
虽然六合社,新义安合并为了和联胜,但同一个社团里也有着不同的码头,这么多堂口香主,哪一个下面不是一堆嗷嗷待哺的嘴。
更何况,在新义楼那场袭击中立功的人是不是要赏,出来说话的洪门老字头是不是要孝敬,港督那边是不是要打点。
上上下下都要利益,利益从哪里来?
自然是从原本的六合社割来。
很快,那些原本六合社的香主们,旁观,默认,甚至协助了那场袭击发生的人们就感觉到了肉痛,甚至是恐惧。
再这样割下去,可就真的再无六合社了!
他们只能频频看向主位上的常惠生,期盼他能出来主持些公道。
但坐在主位的常惠生压根没在意这些。
自从严五被解决,对于常惠生来说,六合社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所以他根本没有在乎台下这些嘈杂的争吵,自我夸耀和相互辱骂。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
“天宝。”
犹豫了一会儿,常惠生还是招招手道。
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立刻低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