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列宁号破冰船庞大的船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一艘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守候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上。

这艘退役的核动力破冰船不仅是摩尔曼斯克的知名景点，更似乎与零、与路明非，甚至是与元老会之间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楚子航每次与零接头，都会注意到她望着船头红星时，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

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补给了吗。任务还没结束，还有时间，把事情托付给零吧，明非身体过于虚弱，得和她交接好后续安排，她在这个寒冷的国家还是有一些关系的……

楚子航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远处，建筑群的阴影下走出一个又一个缄默的影子，一对对黄金瞳在暗夜里闪烁着嗜血的光。

隔着纷飞的大雪，远远地将楚子航包围。

十五个强劲的心跳声！每一个都不亚于那些葬身伏尔加河底的精英混血种！

楚子航置若罔闻，目光死死锁定在列宁号的船头，黄金瞳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惊诧与愤怒。

船头红星上，一个球形物体挂在那里，被风吹的晃荡不停。

白金色发丝随风飘舞。

“哒、哒……”

沉闷的脚步声从列宁号上响起，那是靴子踩在铁质阶梯上的碰撞声。穿着狼皮大衣的高大身影从船舱中探出身，脸被兜帽遮挡，看不清长相。

他抓着扶手，从登船梯上缓步而下，扶手上留下一长串刺眼的猩红。

楚子航的心跳骤然加速！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即将引爆的炸弹，在他心中急速膨胀。

那个人的心跳声根本不是人类！而是——

一条巨龙！

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飞雪，狼皮大衣在大风中猎猎作响。兜帽掀飞，一头耀眼的金发肆意飞舞，如同金色的火焰在风中燃烧。

他站定，双臂舒展，笑容张狂，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

“凯撒！”

楚子航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从心底深处嘶吼而出。

“我真的有点欣赏你了，楚子航。”

凯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双远比楚子航还要璀璨的黄金瞳在黑暗中亮起。

“我曾经有那么多对手，如今都已灰飞烟灭，只有你还站在我面前。”

楚子航牙关紧咬，握伞的手微微颤抖，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这种纯粹的血统压制让他有种想要屈膝下跪的冲动，凯撒的黄金瞳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威慑。即使是曾经的耶梦加得和奥丁，也没有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但是楚子航从不屈服。

细碎的响声在关节各处响起，黑色的鳞片逐渐从皮肤下浮现。

他再次与凯撒对视，眼中毫无惧意。

凯撒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笑容更盛。

“其实你没必要挡在我的路上，我们从来就不该是敌人。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现在的状况么？”

他声音温和，亲切到仿佛最亲近的挚友，又像是引人交易的魔鬼。

楚子航瞳孔深处震动了一下，龙化缓缓停止。

他紧握着拳头，努力试图克制住内心的波动。

“三年前你意外身亡的消息击垮了她，现在这个可怜的女人精神失常，常年住在精神病院里。你继父虽然一直支付着费用，不过有个新的女人已经搬进了你们家，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中止付费。”

凯撒微笑着，把每句话像针一样刺向楚子航心中。

“所以想想你的母亲吧，你是唯一能拯救她的人，你还有机会见到她。”

楚子航沉默在原地，孤高的黄金瞳光芒黯淡。

“我知道你的麻烦，这对加图索家来说不是问题。”

楚子航依然没有动，狂风卷着雪片不断抽打在他的身上，碎成满地雪屑。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知道我要什么。”

楚子航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站在风雪中，一声不吭地任由寒风肆虐，脸被黑暗遮挡看不清表情。

长久的肃静。

空气中的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有几个混血种忍不住心中烦躁，冲楚子航不断亮出尖牙，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但他们的主人凯撒，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只是眯起眼睛，安静地等待对方答复。

风，忽然停了。

仿佛连时间在这一刻也变慢，漫天飘落的雪花里，高天之上慢慢亮起极光，朦胧的绿光温柔地洒向人间，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如梦亦似幻的光影中。

万籁俱寂。

楚子航缓缓抬起头，最后一次凝望极光消逝的方向，闭上了双眼。

再见了，妈妈。

一簇簇黑色火焰燃起！一片片尖锐鳞甲显现！不可逆转的龙化伴随一往无前的决意，出现在这个二十九岁的男人身上！

他的一生充满悔恨、遗憾，宿命曾无数次试图磨平他的棱角，但他从未屈服！现在，他终于可以摒弃所有的束缚和顾忌，在世界尽头的雪原上，毫无保留地燃烧自己！

“还是那个我熟悉的楚子航。”

凯撒仰天大笑，从狼皮大衣下拔出狄克推多，猎刀在月色下闪烁着残忍的寒光。

刀锋指向前方。

等待已久的混血种们如饥饿的鬣狗群，嘶吼、嚎叫、奔跑、跳跃……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朝楚子航扑去。

熊熊燃烧的君焰中，楚子航咆哮着拔出“村雨”，走向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