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
永安殿。
在滇阳郡主昏厥之后,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围绕其中。每个人都如履薄冰,生怕这位郡主因此而死。
众臣退却,却是私下里心中腹诽。
他们都担忧这病弱的郡主是不是就此死在大赢,之后大赢被玄璃与灵禹两国讨伐,战火纷飞。
想到这里,嘉兴帝私下与御医林石青交涉:“林御医,这郡主的病,当真没有可解之法吗?”
“陛下,”林石青捻须,“你懂情之一字吗?”
嘉兴帝迟疑片刻。
帝王怎么可能懂什么情呢?
对面人依旧无可奈何捻须:“郡主受的是情伤,这是心病。已故的郡马爷才是症结所在啊……”
医病,他们都知道。
医人,他们也都懂。。
可是医心,谁能做得到呢?
尤其是这一个“情”字!
那幅伤残之遗像画无疑是加重了滇阳郡主的思念和情伤,怎么可能一下子治好。
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滇阳郡主,嘉兴帝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今夜就把白祗侯处死!”他怒不可遏。
眼下只有杀了白豌这个画师,才能够解了他心中火气。
一个佩刀的侍卫突然匆匆前来:“白祗侯,求见陛下!”
嘉兴帝侧目:“都要死的人,还见什么见!”
“他……他以血书裹身……说能作出让郡主清醒之作!”
“呵,他倒是夸大。哪里来的胆子认为朕会见他?”嘉兴嗤之以鼻。
侍卫小心翼翼的颔首,一字一顿:“他说他死事小,郡主死事大。孰轻孰重。陛下好好掂量掂量!”
“放肆!”
嘉兴帝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样威胁自己的臣子。
……
夜色浓重,凄厉蝉鸣。
担架送来的白豌身上的灰白色长袍上早已被血色铺满,全部都是控诉冤情的血书。
他为了能够见到皇帝,竟然刺伤了自己的腿,以自尽之心来染红了衣衫。
因为咱们这位陛下杀人不眨眼,但是至今仅仅只是喜怒无常的昏君。
要是有臣子带着一身冤情血衣押赴刑场,他就真得成暴君了。
在大赢还好,但是灵禹国使者这边怕是得传扬三国,半点名声都没了。
“陛下!”白豌面色苍白,牙关打架。
他算得很清楚,郡主的生死一定比自己更重要。
嘉兴见到这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本有过盛才情,清俊淡雅之姿却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白祗侯,你是第一个敢靠威胁见到朕的人。”
白豌苦笑,如果有的选,他才不会用这种自残的方法。
那还不是老前辈说从前曾经有人这么干,成功过么。
“给他准备笔墨纸砚,朕倒要看看这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嘉兴扬起手,吩咐道。
“谢陛下!”白豌行礼作揖。
他咬咬牙,忍着痛楚拿起笔墨,镇定自若的作起画来。甚至顾不得腿上的血潺潺不断。
于他而言,一旦开始作画,天地万物便毫无影响。
嘉兴帝和一众太医们在旁看着。
他们本以为这个人会重新画一张郡马爷的惟妙惟肖的画像。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张秘戏图,而且是郡马爷和他好几个妾室婢女一起嬉笑玩闹的调情画作。
嘉兴帝大怒:“你简直疯了!冒死就是画这种东西吗?”
白豌面色依旧惨败,但是神情却是自若:“臣像那种活得不耐烦的人吗?”
周围一圈人看着他只想说。
像啊!很像!
将郡马爷画成这种丑态,压根就是嫌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