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面色神定自若的人却笃定道:“臣都是要死的人了,陛下就不能死马当活马医么?你又不吃亏!”
放肆!
这是吃不吃亏的问题吗?
嘉兴帝怒从中来,但是又觉得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一旁的林石青不由的捏起一把汗,提着嗓子:“陛下,不妨一试。”
于是,他们只好半信半疑的将这荒诞的画作递给床榻上半睡半醒的滇阳郡主。
床榻上的人大概是过于神伤,当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郡马爷吸引。
可是,当她还想缅怀什么的时候,却被那人身边的无数姬妾给惊的瞪大了双眼。
“不是……说心里只我一人……吗?”
幻觉之中,竟然是觉得胸口一股沉闷热气。
“你竟敢骗我!”
周围人看着这郡主的精神似乎有些变化。
“若这般不专情,早该死了!”
她一阵郁结倾出,竟然又是昏昏睡去。
……
林石青迅速上前去把脉,竟然发现有好转。
“陛下,郡主方才之怒已经把这些日子以来的郁结之气发出,看来并非没有效果。”
这峰回路转,让人不禁惊叹。
谁能想到,用恨和怒,代替爱和哀。居然可以让其胸中长久情伤有些许转变。
“ 用情来制情,白祗侯竟有如此奇思。”
嘉兴帝说不清此刻何种想法。就好像前一刻还觉得这人无才该死,如今却觉得以这人才情应当好好活着。
“陛下……臣是无罪了……吧……”
白豌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太祖爷爷家的那只烧鸡在向自己招手。
嘉兴帝无奈的偏过头:“朕恕了你,回去好好养伤吧!”
担架上人汗珠在额头不断徘徊,最终还是昏厥过去,整个人被人抬了出去。
而刚刚跑出去的佩刀侍卫又跑了回来:“陛下,凌尚书求见。”
嘉兴侧目:“怎么又来一个!”
只见身穿红色官服的凌书墨,十分凝重,手执个卷轴画卷走上前来。
“凌尚书,你来做什么?你可知道外臣非召见不得入宫。”嘉兴帝抬眼看着他。
他淡淡道:“臣是来为陛下分忧的。”
分忧?
怕是来求情的吧!
嘉兴帝立马就看出这位礼部尚书手上拿着的就是前日里某人下狱的画作。
“陛下也希望两国顺利结盟,不是吗?一个画师身死事小,郡主身死事大。”凌书墨字字恳切。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嘉兴帝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人想做什么。
接着,凌书墨将画卷摊开,就是此前郡马爷嘴角胸口染血让白豌下狱那张。
“陛下,宫廷画作的笔墨纸砚皆由皇家御供,肖像绘画尺寸也是统一规格。”
“可白祗侯画作上的那红色血迹却根本不是御供颜料,而是朱砂。笔法也和他平时的作法不一样。”
“众所周知白祗侯是左手作画,这笔法大多是从右往左,而不是从左往右。”
“更重要的是,白祗侯第一次为皇家作画,怎么可能做出自掘坟墓之作。臣恳请陛下恕了他。”
凌书墨字字珠玑,声声肺腑,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心气都说了出来。
其实他说的这些并非查不出,只是当时嘉兴帝在盛怒之下,谁敢提出复验画作,简直是找死。
况且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朝臣肯为一个小小的宫廷画师求情的。
“呵呵!”嘉兴帝看着这人却是蓦然一笑,“说的有道理,可惜你来晚了。朕已经见了他,并且抬出去了。”
什么?
抬出去!
凌书墨看着地面上残留的血迹,顿时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