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疏而必漏(1 / 2)无知先生之货物首页

第二天,周一,近午时,月河医院。

虎子和两个队员将昏迷不醒的大卫馆长抬上秦青叫来的救护车,兔儿陪着无知和秦青坐进了一辆警队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从月湖度假村正门开出后右拐上了月河大桥,穿过大桥后左拐沿河而上,很快就来到月河医院,直接开进了急诊部大楼前供急救车辆专用的停车坪。

事先接到了秦青的紧急电话,说有人服毒自杀,需要及时抢救,月河医院的总护士长杜露露,急诊部主任医师龙博尧、急诊部护士长舒婷等人提前站在急诊大厅等候,见秦青等人下车,快步迎上去打招呼。

“露露姐,龙医生,这是市警队送来的病人,请全力抢救。”秦青急匆匆地说。

杜露露、龙博尧、舒婷等人都认识大卫馆长,看见是他躺在担架上,一个个露出惊慌的神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好的,董事长。”龙博尧应声后,快步走到救护车边看了一下大卫的状况,转头对舒婷说:“送303号急救室,准备洗胃、输液,快!”

杜露露帮着警员将大卫放在推车上,回头对身边的一位护士说:“你留着这里,有事叫我。”

“露露姐,你有事忙,病人交给我吧。”舒婷一边说话一边从杜露露手中接过了推车。

“我也去吧,人都抽调走了,你那里也缺帮手。”杜露露说了一声,和舒婷一起将车推到专用电梯口,按下按钮时后,问了一声:“怎么,田小芸还没有回来上班吗?”

“还没有。”舒婷答道:“昨天她陪龙主任出诊,在回来的路上说她父亲老毛病又犯了,想请假回去看看,龙主任同意了,我自然没有意见,她最迟明天会回来。”

电梯门开了,杜露露、舒婷和两个推着车的护士进了电梯,见专用电梯的空间很大,秦青、无知等人也跟随进了电梯。昨晚龙博尧和舒婷在宴会厅见过无知等人,因情况特殊,相互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龙医生,怎么样?”电梯上行时,秦青问了一句。

“请放心。”龙博尧很有信心地答道:“来的及时,能救活。”

到了三楼,大卫被推进303号急诊室,龙医生,杜露露、舒婷进去后,走在后面的一位护士关上了急诊室的门,让无知、秦青等人留在门外走廊里等待。

急诊室内,龙医生与杜露露、舒婷和护士们在忙碌着。

“快,输液管。”龙博尧催促着站在身边的舒婷。

为大卫洗胃后,接上了输液管,大卫的神色明显好转,龙博尧抬头舒了一口气。

在洗胃过程中,龙博尧发现大卫服用只是一种让人呈现中毒症状的“假毒药”,至于大卫为什么这样做,龙博尧无暇去思考,但却高兴大卫此举给了他一个在秦青等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因为隔得近,龙博尧之前就认识大卫和约翰,但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背景,也不知道大卫为何会“中毒”。

再次见到无知时,龙博尧已经听闻了昨晚他离开后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这位厉害的私家侦探为何也来到这里,但对方在急诊部大厅曾盯住他看了一眼,那不同寻常的眼光让他心里当即就冒出了一股寒意。

这时,总护士长杜露露的手机响了,她双击了下戴在右耳上的蓝牙耳机,里面传来了一个护士的声音:“总护士长,出了一起车祸,5人受伤,救护车已到医院门口,伤势很重,需要龙医生来诊断处理,但急诊部护士站没有人接电话。”

“我知道了,龙医生和我在一起。救护车到后,你先将受伤的人安置在一楼急诊厅里,我马上过来。”杜露露答话后附在龙博尧耳边轻声说:“博尧,救护车送来了因车祸受伤的人,需要立即诊断处理。”

“我离不开,你快去请院长。”龙博尧接着掉头对舒婷说:“你也去吧,这个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你去帮帮总护士长。”

“好。”舒婷答了一声。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杜露露说完就带着舒婷走出了急诊室。

见杜露露和舒婷出来,秦青急问:“露露姐,情况怎么样?”

“董事长放心,这个病人没事。一楼有点状况,我和舒婷先去处理一下。”杜露露答道。

“好,你们去吧。”秦青说。

杜露露带着舒婷路过3楼的护士站时停下来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舒婷,护士站没有人值班可不行。”杜露露说:“这样,你留下来值班,保持与博尧的联系,我去叫袁院长,再调其它科室的护士来帮忙。”

“好。”舒婷点头答道。

杜露露和舒婷离开后不久,虎子的手机铃响了,虎子走到一边打开手机接听,很快就返回到无知身边,将手机递给他说:“先生,爷爷的电话,二叔和三叔也在线上。”

无知接过手机,瘸着步子离开,路过护士站时看了一眼坐在站台里值班的舒婷,见舒婷起身,则对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接着扫视了一眼张贴在护士站一侧墙壁上急诊部工作员的照片,然后朝着过道转角处的人行道口走去。

见无知走远,秦青悄声地问:“兔儿,爷爷是谁?二叔和三叔是谁?你的宝贝姐姐依依是谁?还有,虎子哥是谁?”

“爷爷是老头的老头,二叔和三叔是老头的弟弟,依依是老头最亲的女儿,虎子哥嘛,自然就是我和依依姐的哥哥啰。”兔儿看了虎子一眼,有意大声地回答了秦青的四个问题。

人们在说话时总以为自己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别人也就听懂了,其实,兔儿的语言表达与逻辑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她没有定义她口中的“老头”是谁。不过,秦青听懂了兔儿说老头的老头指的是老爸的老爸,加上二叔和三叔是老头的弟弟则证实了兔儿口中的老头就是兔儿的老爸,同时也弄清楚了虎子也是无知的孩子,但唯一不太明白兔儿的第三句话所指,于是好奇地问:“那你说老头最亲的女儿是什么意思?”

“兔儿,你这样说,先生会生气的。”虎子截住了兔儿,转身对秦青说:“依依就是刚才史密斯先生提及过的先生和燕阿姨的女儿。”

虎子自以为回答的很准确,但实际上他也没有定义他说的“先生”是谁,秦青也听懂了是因为她知道虎子口里的先生是兔儿口中的老头。

“就你会做好人。”兔儿显然有些不高兴,冲着虎子吼道:“你这样说,只怕老头听见会更生气?”

见虎子不出声,秦青赶快转移话题:“哦,我能看出来,兔儿你,还有虎子都和虎子的先生,你们的老爸很亲,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叫他老头?”

兔儿和虎子对视了一眼,心想秦青既然已经知道老爸是谁,又很关心和在意这件事,自然很快就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再瞒住她。

于是,兔儿说:“我和虎子哥是孤儿,和依依姐一样都是老头抚养大的。但他偏心,只准依依姐叫他老爸,要我和虎子叫他先生。”说到这里,兔儿乐呵呵地笑了:“我故意叫依依宝贝姐姐是想气他,说叫先生还没有叫老头好听,也是想气他,谁知道他还挺高兴,夸我说这样叫的自然亲切。以后就叫习惯了,但虎子哥不敢,老老实实地一直叫他先生。”

秦青也笑了,觉得这一家人挺有意思,而这个无知大叔也真和他的名字一样的怪,无知显然是他在特殊时期里用的名字。兔儿是无知的养女,无知有两个女儿的迷解开了,秦青算是解开了心结。

看到秦青的笑容,虎子接过话题说:“先生待我们三兄妹就像亲生父亲一样,从小教我们习武,陪我们读书,中学还没有毕业,就送我们去了英国留学。”

“难怪你们的西洋剑法纯熟地道。”秦青随口夸了一句。

秦青夸赞虎子与兔儿的剑术发自内心,但心里却同时想着另一件事,她此刻特别想问虎子和兔儿是否和她一样也有一个“小妈”,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千万别提这件事。”秦青正在思考如何拉起话题时,兔儿抱怨地打岔道:“老头送我和虎子哥去剑桥学习信息工程,送依依姐去学医,我们利用业余时间去学剑,被老头知道了,非常生气,骂我们不务正业。”

“警队员学习剑术,怎么算是不务正业?”秦青好奇地问。

“先生不准我们做警。”虎子简单地答话。

“是的,回国后,我们求了二叔和三叔,他过后才算是勉强答应了。”兔儿接话后,又补充道:“哦,当时二叔和三叔调到S市任警察局局长与副局长任职不久,队伍是在那个时候在他们手里建立起来的。”

“原来陈局长和布副局长是你们的二叔和三叔,我认识他们,还向他们打听过虎子的先生、你的老头的消息,但他们保密,不肯告诉我。”秦青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这一家人够神秘的,竟然有五个不同的姓氏。

“是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但老头不准我们乱说。”兔儿答后接着说:“二叔、三叔和老头的关系以后再告诉你。三年前老头受伤,痊愈后辞职离开了警局,在S市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还要去年刚留学回来的依依姐做帮手,并承诺说三年内让她成为名侦探。依依姐没想到老头送她出国去学医,回来却要改行做私家侦探,就经常发牢骚,与老头闹别扭。”

“依依想去当医生,她答应留在侦探所是为了照顾先生。”虎子为依依解释了一句。

“但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包括这次,老头说要去南山市考察也不带上她,换做是我,也会生气。”兔儿却不以为然。

“哦?”秦青问:“那么,刚才虎子说依依是先生和燕女士的女儿,兔儿为什么说先生听了会更生气?”

秦青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题将虎子和兔儿引回到她的兴趣点上来,回想起昨晚在宴会厅介绍虎子和兔儿给无知时三个人哑谜般的对话,她此时也觉得十分有趣。

“这是一个很大的谜。”兔儿故作神秘地说。

“哦?什么谜?”听说又是一个迷,秦青的兴趣自然更浓了。

兔儿正在思考如何答话,转头看到朱兰兰带着小雨、小雪推着一辆餐车来到了走廊口。

“青儿。”朱兰兰叫了一声。

“午餐时间,开饭咯。”小雨上前咋呼了一声。

“青儿姐,请和警官们一起享用午餐。”小雪也跟着咋呼了一声。

“哦,介绍一下。”秦青转身笑着说:“和兰兰一起来的这两个宝贝是宋小雨和宋小雪秘书,你们昨晚见过。”向虎子和兔儿做了介绍后,秦青接着说:“小雨、小雪,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傅队长与涂警官,也就是昨天赢了挑战奖杯的剑道高手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

虎子和兔儿昨天晚上先见到了小雪,后来又见到了小雨,当时没有在意,以为前后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如今看到小雨和小雪同时出现在面前,都惊呆了。虎子和兔儿从小就自林小黑和林小白身上感受到过孪生兄弟效应的神奇,而此时又从另一个侧面见证了孪生姐妹效应的美妙。

“你就是兔儿妹妹的虎子哥哥?”秦青的话音刚落,小雨就笑嘻嘻地问虎子。

“你就是虎子哥哥的兔儿妹妹?”小雨的话音刚落,小雪也笑嘻嘻地问兔儿。

见小雨和小雪不仅说话的语气相同,连笑嘻嘻的眼神也一模一样,虎子和兔儿不由在心里感叹着蕴藏在这大自然中人类遗传基因的神秘与强大。这对孪生姐妹的性格活泼、率真,第一次见面就直呼虎子和兔儿的小名,让人感到自然、亲切。

“那你,一定不是小雪的姐姐小雨?”虎子微笑地望着站在右边的小雪问。

“不是!”小雪笑着否认,她发现虎子提问的方式很特别。

“那你,就一定不是小雨的妹妹小雪?”虎子掉头望着站在左边的小雨问。

“不是!”小雨也笑着否认,她知道虎子已经得到了答案。

小雨答话后,兔儿突然闪身上前抓住了小雨和小雪各自的一只手,也笑嘻嘻地说:“你们信不信,我有个宝贝姐姐,她如果像这样抓住你们的手,不用问就能说出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有这样神奇的事?”小雨问。

“有,和你们一样神奇。”兔儿看着小雨答道。

“你姐姐的剑术也有你厉害吗?”小雪问。

“有,也和你们一样厉害。”兔儿看着小雪答道。

“好了。”秦青截住了小雨、小雪与兔儿的对话,问道:“兰兰,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我们为警队员准备了中餐,听说你们在月河医院,就送了几盒过来。”朱兰兰答后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说:“她们俩吵闹着要跟过来看虎子哥、兔儿妹妹和那位大神探,我可挡不住。”

“小妈呢?”秦青接着问。

“青儿姐,小小妈用过中餐就回房休息了,特意嘱咐我们来帮你。”小雨抢着说话,声明来月河医院的原因,因为秦青给她和小雪分派的任务是值班和陪伴小妈杨凤婷。

“是的,小小妈还给我们分派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小雪也抢话说,强调小妈分派任务的重要性。

虎子和兔儿听说过秦青身边有三位得力的女干将,朱兰兰,宋小雨和宋小雪,和秦青情同姐妹。听小雨和小雪称呼秦青的小妈杨凤婷小小妈,显然是隐示杨凤婷年轻,觉得既特别也有趣。

“兰兰助理,辛苦您了,这边有餐厅的。”虎子有礼貌地上前搭话。

“不客气,傅队长。”朱兰兰说话时神情有些异样。

从昨天见到虎子时起,朱兰兰就开始留意观察他。朱兰兰总觉得虎子说话的声音很像她有一次在电话中听到的声音,由于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还来不及将这个发现告诉秦青。

“别听他的,这边餐厅的哪有兰兰姐送来的好吃。”兔儿直呼兰兰姐,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兔儿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坐上司机姐姐的观光车时起,她就喜欢上了秦青和秦青身边的人,兔儿对秦青的这位助理印象也特别好,觉得她稳重、得体、有气质。

“虎子队长,大叔呢?”小雨接着问了一句,同时四处张望着。

“袁大叔吗?”秦青以为小雨问的是月河医院的院长袁则,就回答说:“他不在这里。”

“小雨,小妈是要你来找袁大叔吗?”朱兰兰笑着问,神情像是在提醒小雨。

朱兰兰、小雨、小雪都听说过秦青幼时遇难获救的故事,而小雨和小雪来时告诉了朱兰兰,小妈要她俩来的任务是考察隐藏在秦青心里,而今神奇地冒出来的那位“男神大叔”。

“不是。”小雨立即回答道:“小小妈是要我们来见识一下大神探大叔。”

“是的。”小雪立即呼和道:“小小妈是要我们来见识一下大先生大叔。”

“那好。”秦青突然变脸说:“你俩先给我说说昨晚你们见识过的黑白剑道馆的那位裁判大叔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还在外面惹事,交代了要你们值班和陪小妈,你们却只顾自己好奇,擅离职守,还不快点回去。”

秦青早就猜到了小妈要小雨、小雪来的用意,但她说话的声音严厉,不仅仅是要阻止这两姐妹继续说下去,同时也委实担心小妈的安危。这两天变故太多,身边的人突然一个个变成了危险分子,将小妈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秦青心里不踏实。

小雨和小雪挨了训,不敢吭声,带着责怪的眼神望着朱兰兰。昨晚回来后,她俩告诉了朱兰兰去挑战黑白兄弟的经过,没有想到朱兰兰这么快就告诉了秦青。

见秦青是真的在意,朱兰兰赶快上前解围,对小雨和小雪发话说:“去吧,你们俩将餐车推到护士站那里去,收拾一下办公桌与座位。”

“请等等。”虽不知道秦青责备小雨和小雪背后的隐情,但看着两姐妹委屈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兔儿对着她俩做了一个幸灾乐祸的怪脸,走到餐车边拿了两个装餐盒的袋子,打开翻看了一下高兴地说:“呵,还有豆奶。”接着将袋子分别递给坐在303房门口的两个警队员,说:“你们坐在这里吃吧,辛苦了。”

“是,不辛苦。”队员们先后接过袋子说。

“咱们走吧。”秦青招呼着虎子和兔儿一起跟在餐车的后面。

来到护士站办公室,兔儿抬头有兴趣地看着张贴在护士站台外一侧墙壁上急诊部的工作职责条例,条例边排列着急诊部医生与护士人员的照片。

在护士站值班的舒婷看见朱兰兰和秦青等人走近,立即起身相迎。

“舒婷,就你一个人值班?小芸不在吗?”朱兰兰问。

朱兰兰口中的小芸指的是田小芸,朱兰兰不仅关心,还特别喜欢这个天真可爱、心地纯良的小姑娘。

兔儿正注视着排在正中突出位置急诊部护士长舒婷的照片,听到朱兰兰的问话,目光移向了右侧尾端一个女护士的头像上,女护士很年轻,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照片下面写着:护士:田小芸。

“小芸请假了,她昨天陪龙主任出诊,龙主任让她顺路回家去看看她的父母亲,对了,这是小芸托龙主任带回来的,龙主任嘱咐我一定要今天给你,说是小芸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来的正好,我就不用专程跑一趟去你的办公室了。”舒婷答话后拿出一个小纸盒子递给朱兰兰,眼睛却不时地瞟着站在秦青身边的虎子和随后进来的兔儿。

舒婷昨晚第一次见到虎子与兔儿时,两人还是出席晚宴的“剑道高手”,而此刻摇身一变成了警队的警官。月河医院隶属水陆联运集团,月湖度假村出了大事,员工们私下都在议论,舒婷昨晚虽离开的早,但之后对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警队刚送来的那个中毒的老外还在抢救之中,秦青与朱兰兰都亲临此处,说明事态严重。

“哦,好,那我就收下了。”小芸的生日礼物让朱兰兰感到有些意外,她高兴地接过小纸盒后对舒婷说:“我们要借用一下隔壁的那间休息室,你帮着收拾一下好吗?”

朱兰兰感受到了田小芸的用心,这个小姑娘有意将礼物托付给龙博尧转送,除了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外,也在为龙博尧接触自己创造机会。不过,朱兰兰觉得龙博尧这个人更有意思,昨天让月湖宾馆前台服务生转送田小芸母亲给自己买的风衣,今天又让舒婷转送田小芸给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将田小芸和她母亲的礼物分开送,像是要引起自己的注意,但他自己却不出面,昨晚在宴会厅见面时也不提及此事,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朱兰兰自然不会知道龙博尧如此做的用意就是要引起她的注意,让她,月湖宾馆前台的服务生和舒婷等人都成为他与田小芸被谋害无关的证明人。

按照朱兰兰的吩咐,小雨和小雪推着餐车跟着舒婷进了休息间,舒婷移开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些物件,清理了一下后,帮着小雨和小雪将餐盒放在了桌子上。

“青儿,你们就在这里用餐、休息,让小雪留下来收拾,我和小雨先回去,小雨去陪小妈,我去看看那边于亮队长他们还需要些什么。”朱兰兰转身对秦青说。

“小雪也走吧,办公室需要人。”秦青回话道:“你去忙,让小雨值班,小雪去陪小妈,这里我来收拾。”

“好吧。”朱兰兰应了一声,带着小雨和小雪走出了护士长,然而走了两步后突然又转身看着虎子问:“傅队长,今年5月10号下午,我们在南山市九溪见过一次面,对吗?”

听到朱兰兰的问话,秦青也带着质疑的眼神望着虎子,好像知道朱兰兰在问什么。

“不会吧?”虎子回忆了一下,接着肯定地说:“今年5月10号下午,我没有去过南山市九溪。”

虎子记得很清楚,5月10号的前两天,他和兔儿查获了一艘用木质艺术品偷运毒品的船,5月10号晚上半夜时分,他才跟随三叔布衣乘直升机从S市赶到南山市九溪上游,去查封了那里的一家木制品厂,但期间肯定没有见过朱兰兰。

“哦,傅队长,对不起,那一定是我记错了。”朱兰兰道歉后,接着话里有话地对秦青说:“青儿,那这里就交给你一个人收拾了。”

朱兰兰有此一问,是因为她和秦青今年5月10号下午在南山市九溪突发的洪水中遇险,被一个男士跳进洪流中救起,朱兰兰当时被洪水呛得几乎晕了过去,朦胧中睁开眼看了那位男士一眼。眼前的虎子比那位男士要年轻许多,相貌也有很大差别,的确不是朱兰兰当时见到的那个人,但她不解为何虎子说话的声音和在电话里报信那个人的声音一样。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当时,袁则院长也接到了电话,而他却坚持说给他报信的是一位女士。

近几个月来,朱兰兰和秦青一直在寻找那位救命恩人,过后还请集团南江分公司的张大军和他的妻子孙小梅帮助打探消息。但对方自打完电话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一点线索也没有。

朱兰兰走后,兔儿走到秦青身边,一边帮着打开饭盒,一边顺着朱兰兰之前的话说:“那哪能呢?怎么能让司机姐姐收拾?”

“对了,我们有兔儿妹妹。”秦青笑着说。

“不,我们有虎子哥哥。”兔儿笑着说。

“那先生的呢?”虎子笑着问。

兔儿拿了两个饭盒袋子放到自己桌前,坐下来,自一个袋子中取出一个豆奶瓶,揭开盖子,喝了一大口,说:“老头的,我负责。老头不喜欢奶制品,我也负责。”

望着兔儿有趣的神态,朱兰兰笑了,转身带着小雨、小雪离开了护士站。

朱兰兰等人离开后,秦青对虎子说:“傅队长,咱们向兔儿妹妹学习,也坐下来吧。”

“好,董事长。”虎子应了一声,坐下来与秦青、兔儿一起用餐。

过了一会儿,秦青用筷子敲了一下兔儿的餐盒,说:“兔儿,说说吧。”

“说什么?”兔儿假装不懂,回答道:“哦,好吃,好吃也好喝。”

“谁要你说吃喝的?”秦青责备道。

“那说什么?”兔儿抬头问。

“你刚才说的那个的谜啊。”秦青知道兔儿装傻,于是也装傻地提醒了一句。

兔儿像是有些犹豫,瞟了虎子一眼,虎子明白兔儿为难,是怕先生责怪她,便开口说:“董事长,您记得约翰.史密斯先生提及的白夫人吗?”

“白夫人?”秦青回忆了一下,说:“记得,史密斯先生当时说的是白姑娘,对吗?她是谁?”

“她呀,她是老头的师姐,也是老头刻骨铭心的初恋。”见虎子开了头,兔儿不用承担泄密的责任,便再次露出神秘的表情插话。

“兔儿说的是二婶和三婶告诉我们的原话。”虎子像是担心兔儿乱说,立即接话道:“奶奶是白夫人的亲姑姑,我们叫她白阿姨。白阿姨、先生、二叔和三叔的武功都是爷爷和奶奶教的,白阿姨最大,所以是师姐。听二婶和三婶她们说,20年前,先生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为救白阿姨而掉入矿井的洞里,后矿井爆炸,先生没能走出来,大家都认为他牺牲了,非常难过。”

“二婶和三婶就是你们二叔和三叔的夫人杨春梅和龙玲,对吗?”秦青插话后,意识到自己打断了虎子的话,于是说:“对不起,好,这个以后再告诉我。请继续说。”

“是的,她们就是二婶和三婶。”兔儿却回答了秦青的话,接着说:“当时,大家,尤其是白阿姨几乎伤心欲绝。但没想到,9个多月后,老头带着燕阿姨回来了,接着在医院里,燕阿姨难产生下了依依姐,但因失血过多就去世了。”

秦青见兔儿有些难过,说了声:“对不起,兔儿。”

“没事,青儿姐,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那时还没有我呢。”兔儿继续说道:“对过去9个多月发生的事,老头解释说,事发那一天,他掉入矿井洞里便失去知觉,在昏迷中被泥石流冲走,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沼泽地里,周边是森林。由于全身无力,像是得了重病,在森林中呆了数月才逐渐恢复,之后寻路走出丛林,在小路上见到一伙歹徒劫持了燕阿姨和一位男士,便出手救了他们。”说到这里,兔儿停下来看了虎子一眼,接着说:“老头告诉大家,燕阿姨名叫燕心雨,那位男士叫林文彬,是燕阿姨的未婚夫,燕阿姨怀上的是林文彬先生的孩子。”

“先生说,林文彬先生是一位留英的医学博士。”见兔儿又看了自己一眼,虎子知道兔儿的小心思,是要自己为她分担背后议论这件先生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的责任,则立即接话说:“林博士是被介二,以后再告诉您介二是谁,劫持到一个病毒基地为他制造病毒试剂,而燕阿姨是被抓去的活人试毒样本。燕阿姨和林博士在病毒基地认识后相爱,之后双双被病毒感染,终于找到机会逃出来却又被歹徒抓住,刚巧遇到了路过的先生。当时先生武功还在,他独自一人击退了数名歹徒,带着燕阿姨和林博士逃离了险境。”

“啊,好险。”秦青惊讶道。

“先生说,在途中,燕阿姨和林文彬先生越发病重,生命垂危。”虎子继续复述着他听二婶和三婶描述的经过:“此时,林博士发现先生竟然不受他们的感染,便告诉先生说他的血液有可能带有抗体,是医治病毒感染的解药。于是,先生就用自己的血强行喂给了他们,想不到还真的药到病除,没过几天,燕阿姨和林文彬先生的病症就消失了。然而,在回来途中,他们不幸再次遇到介二一帮歹徒,为保护燕阿姨,林博士中枪不治,先生击退了歹徒后,掩埋了林博士,只身一人带着燕阿姨,历经艰辛回到了南山市。”

秦青惊叹了一声说:“真是一段离奇的经历。”

兔儿却叹息了一声说:“是的,问题就出在离奇上。老头说依依姐是燕阿姨和林博士的女儿,但林博士和燕阿姨都去世了,没有人能证实他说的话。老头说的过程有点匪夷所思,白阿姨听了不相信,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他。”

“白阿姨不是因为燕阿姨的事离开先生,而是因为先生要白阿姨喝他的血酒才生气离开的。”虎子解释了一句,显然不是很赞同兔儿的话。

“喝他的血酒又是怎么回事?”秦青不解的问。

“这也是事后听二婶和三婶说的。”兔儿说:“具体情况我们也说不清楚。”

“是的。”虎子说:“当年先生和二叔、三叔,二婶、三婶,还有白阿姨都是南山军校的同学,他们在校时就名气很大,被誉为三英三杰。”

“三婶说,燕阿姨去世后,在大家的劝解下,老头和白阿姨已经和好如初,白阿姨也接受了依依姐,愿意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抚养。”兔儿接过话说:“谁也没想到,有一晚在白阿姨那里,白阿姨亲自下厨做了晚餐,晚餐中两人本来谈的很愉快,但老头却划破手指,倒了一杯血酒要白阿姨喝,说他的血可以抗病毒感染。白阿姨当场就生气打翻了酒杯,将老头也赶了出去,并从此与老头绝交。”

“后来呢?”秦青见兔儿又停了下来,就问了一句。

“后来二婶嫁给了二叔,三婶嫁给了三叔,白阿姨却嫁给了在军校一个比她高一个年级的同学。”兔儿说话时显然不是为老头抱屈,而是为他惋惜。

“再后来呢?”秦青接着问。

“白阿姨结婚的那一年,先生带队从人贩子手里救出了我母亲和我们。”虎子知道秦青想问什么,就接话说:“当时,我们还小不懂事,先生说我母亲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临终前将我和刚满月的兔儿托付给了他。依依、兔儿和我都是二婶和三婶,还有爷爷、奶奶、二叔和三叔帮着先生带大的。”

秦青感觉到虎子的思维很像无知,他用简单的几句话就说清了他们与无知的关系,还隐晦地告诉自己,自白阿姨结婚后,无知一直是一个人。但在心里,秦青总觉得感情的事情不是那样简单,于是又脱口问了一句:“白阿姨结婚后和你们还有联系吗?”

“见过面,但联系不是很多。”兔儿说:“我能感觉到,白阿姨心里一直没有原谅老头。”

“或许吧。”虎子插话时又看了兔儿一眼,似有责怪她乱说话的意思,接着补了一句:“其实,白阿姨可以接受先生和燕阿姨的事,只是不高兴先生说他的血可以抗病毒感染。”

“那是二婶和三婶说的。”兔儿没有理会虎子的眼神,接着说:“依据老头的说法,当年警队派人去搜索了现场,虽然有些疑点,但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警队派去的人在那里既没有看到制造病毒的基地,也没有找到掩埋林文彬先生的墓地与其他痕迹。更难以解释的是,老头说是介二劫持了林文彬先生和燕阿姨,而调查结果证明事发那天,介二陪着他的双胞胎哥哥介一在介氏商社南山市分社开业大典上,介一和介二都不可能出现在老头所说的地点。因此,大家一致认为老头是为了解释与燕阿姨的关系而编的故事,好让白阿姨相信和原谅他。”

兔儿实话实说,因为她觉得不应该对秦青隐瞒,而兔儿口中的大家也包括了她的二叔陈林和三叔布衣。

“但我相信先生。”虎子却坚持说。

“我明白了。”秦青说:“你们的白阿姨可以接受大叔与燕阿姨的关系,也可以接受他们的女儿依依,说明她深爱他,但也因为爱他,则不能容忍大叔对她撒谎。”

秦青能感觉到兔儿与虎子对于无知是否是编故事的问题有不同看法,兔儿说的是真实的感受,而虎子完全是出于对先生的信赖,两个人都没有真凭实据,知道的一些枝末细节都是长辈们断断续续讲给他们听的故事。虎子与兔儿当时太小,况且还没有来到大叔的身边,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可以还原20年前那段往事真相的证据。

“假设,换位思考,你是白阿姨,你会怎样?”兔儿问秦青。

“我会相信大叔说的一切。”秦青答话时没有一丝犹豫。

“理由呢?”兔儿接着问。

“因为大叔不会对他爱的人说谎。”秦青说:“据我对大叔的了解,他正直、善良,而且善于洞察人心。他一定知道,即使他与燕女士的关系是事实,白姑娘也会原谅他。因此,他不会,也没有必要撒谎。”

“董事长,你真了不起,能将问题分析地那样透彻,阐述的也那样清晰。”虎子由衷地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