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单泊、辛连绵、童语、尤利、姜结等人来说,这场灾难却带来了一丝欣喜。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够与巡防军同归于尽,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相斗良久,巡防军众将士身穿盔甲,体力在火焰的热浪下,消耗比守候军他们多了一倍。他们在火海中倍感沉重,如同背负着巨石,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最靠近火焰的巡防军士兵,终于无法抵挡烈焰的炙烤,双腿发软,摇晃着倒下,不省人事。
袁发催促道:“快点!快点!谁再磨蹭,回到毛城后,我先给他一刀!”
袁野指挥道:“卸掉盔甲,减轻负担。”士兵们挥动刀背驱赶敌人,同时急切地解开身上的盔甲。这些曾经保护他们的盔甲,如今却成了他们逃生的阻碍。
突然,“呜呜”的号角声响起,不同于之前的悠长声音,这次是极为短促的七声短“呜”。巡防军士兵们立刻知道这是撤退的信号,他们推赶着山寨内的众人朝号角声的方向逃去。此时的山寨内只剩下一百多名幸存者,而其余的四百多人则永远地留在了这片火海之中。
巡防军还有八百多名精兵,但在这茫茫林海中,宛若沧海一粟。火焰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漆黑的烟雾像浪花一样翻腾着,吞噬着每一个逃生的生命。
巡防军张大嘴,努力透过脸上的布帘,艰难地吸入空气,以缓解胸中的窒息感。他们如同溺水之人,奋力伸出双手,企图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生命之线,让它不再流逝。
这片原本翠绿盎然、孕育生命的森林,如今却成了死神的舞台。一道道黑影从森林深处涌出,与浓重的黑烟交织在一起,收割着每一个经过此地的生命。
前方的骑兵尚能安然无恙,而后方的巡防军则目睹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前奔逃,生怕成为被死神记住的最后一个。在混乱的逃亡中,单泊、牧己、童语、辛连绵等人被人群推搡得摔跤了数次。
然而,人的奔跑速度终究无法与风的速度相比。火蛇已经蔓延至森林的前方山头,那摇曳的火舌犹如火蛇的尾巴,将他们半包围在内。
袁野大喊道:“往下方跑!”他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话音未落,火蛇便借风势,咆哮着朝他们袭来。巡防军在生死关头,队伍瞬间崩溃,彼此推搡着寻找生机。
火蛇的尾巴扫过外围巡防军,火星溅落在他们的衣物上,瞬间点燃了衣物。在这危急时刻,巡防军们推开了着火的同伴,争相向前逃去。原本紧密包围单泊、辛连绵、尤利等人的巡防军队伍锐减,变得松散而混乱。
单泊扯住辛连绵的衣角,低声传达着自己的突围计划。辛连绵点头,迅速将这一消息传达给童语,再由童语告诉牧己。不到二十息的时间,这一百多人都接到了命令。
然而,辛连绵心中却充满了犹豫。面对这漫山遍野的烈火,他们究竟该往何处逃生呢?
巡防军跃下断坡后,左侧出现了缺口,单泊急迫地拉扯着辛连绵的衣裳,高声呼喊:“快跑!”瞬间,上百名皮人跟随着单泊,衣裳在风中飘舞,一齐冲向火海的深处。
巡防军急在后追,然而前方是熊熊烈火,单泊与辛连绵等人是在逃命中拼尽全力,而巡防军则是为了活命去追赶。两者之间的差别,如同天壤之别。
此刻,袁发、袁善前、梁开水、王填、李家隆等骑兵,勒马回赶。骏马嘶鸣,马蹄纷乱,面对这滔滔烈火,它们心生畏惧,止步不前。袁发用冷酷的皮鞭狠抽马背,留下道道血痕,但骏马依然在原地踏步,不愿再向前。毕竟,对于生物来说,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对死亡所降下的恐惧深。
巡防军眼见围困不成,迅速调整策略,从队伍中切割出一条通道。柳丝、吴昌、童无忧、盛婷花、长秋心、海放梦、姜结、刘浅光、莫立易等被押送在前面的女性和一些男性皮人,直接被巡防军从中间截断去路。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单泊等六十余人毫不畏惧地冲入火海。然而,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却停下了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姜结凝视着尤利,尽管他努力挤出一丝嬉笑,姜结仍不客气地斥责道:“你逃走了,现在又回来干嘛?”
尤利平静地回应:“我回来是为了保护你们,避免你们遭受他人的欺凌。”
“要被欺负,也只是具皮囊而已”
“我不管它什么皮囊……我现在已经回来,逃不了了……”
“……你……多逃走一个,就多了一份救我们的力量。”
“我看他是看到大火怕了,”巡防兵一把扯住尤利的衣裳,拽进了人群,讥讽道,“腿软了才回来的吧,说的比唱的好听。。”
“你是什么样,就把他也当成你?”姜结怒目瞪着巡防军。
尤利微笑着站在姜结身边,不再解释。姜结又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瞧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再多说。
远处的袁野瞅见牧己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这滔天的火焰,他们这一跑,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然而,袁野并未流露出担忧或悲伤,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此次行动能一举斩断袁家宝的一臂,并捕获七十余名俘虏,无疑是一次大捷。袁野的目光扫过那些俘虏,道:“都给我看好了……若再有逃跑者,我首先砍下队长的脑袋,再砍那些失职放走俘虏的人……都给我加快步伐!”巡防军闻言,立刻三层外三层将姜结、柳丝等人团团围住,皮人府衙的二十四处,原队长及现役士兵也严密地守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