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妃一时语塞。
“你不用再劝我。他对我不仅仅是疏离,已是敌对!”
“娘娘,请恕臣妾妄言陛下心意!”杨太妃极力劝解。
太后面容冷凝,却未阻止杨氏。她想知道,赵祯是何真心意,自己又该如何打算。
“娘娘,”杨太妃真切地陈情,“陛下十六岁那年,在击球赛场射中王氏女的花球。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心仪此女。您当时责备他冲动鲁莽,他却暗暗自喜,少年之心可见一斑。
“此女还未及笄又遇孝期,陛下最为遵从孝道,想等其除孝后,再与娘娘提议将其纳入后宫。但是,没有想到,刘大人却先行向娘娘提起,而娘娘也倾向成其好事。
“陛下不敢当面忤逆娘娘,才想找个双方都认识的人,探听女方心思,再向娘娘禀明。
“归根结底,陛下既在乎娘娘,又不舍王氏。心慌意乱之际,才出此下策。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所以他生怕有任何意外而被阻滞。
“不曾想,这份小心翼翼在娘娘眼里,却变成背离母子情分的行径,这一定是陛下万万想不到的。
“娘娘,您实在是错怪了陛下。娘娘只要想到陛下平日的孝义由然,断不会认为陛下有任何悖逆的想法!”
听着杨氏的表白,太后心中的思绪一直起起伏伏。
杨氏此番言语无不是真诚恳切之辞,甚至道出了赵祯违背礼教的心思,但也正表明,他此举系出于情。
再者,如果祯儿确实想召回韩铮与自己对抗,也未免太不量力、太过儿戏。
看来,想与王氏私下约定应对之策,更为可能。
思量中,太后脸色微霁。当杨氏提及赵祯的孝义,太后脑海中闪现出他恭顺的面庞,眼里渐现慈爱之意。
杨太妃恳切地看着太后。
良久,太后终于长长地轻释郁气,对于赵祯迫议的耿耿于怀,暂时搁置。
她转向杨太妃,谈及赵祯念念上心之事:“我知道祯儿中意王氏。”她气息一沉,“但是,正是祯儿的不舍,才让我有所顾虑——从来艳逸绝伦的女子,只会造成后宫不宁。”
杨太妃看到太后的和缓,轻舒一口气。
听到太后的思虑,她小心地替他们求情道:“娘娘,后宫之人,德行自然当居品评之首。如果德、容兼备,岂不是更完美?!初涉宫廷之人,可能因为诸多顾忌、懵懂而进退不当,并不容易看清她们的真正品性。”
说到此,见太后并没有显露反感之色,她继续试探着进言道:“念及陛下的感情,娘娘可否再测验王氏一番,看她是否适合娘娘的调教训导?”
见太后并未赞同,她又轻言道:“而且,后宫妃嫔不多,让众多适龄女子一起觐见,为陛下参详适当的人选,择其一二也无不可。”
太后斟酌着,看了看她:“你对这孩子就是太过溺爱了。”
看到太后和蔼的神情,杨太妃宽慰地笑道:“娘娘母仪天下,为国操心,不得不隐藏起慈母之心,我只是替娘娘您道明而已。”
殿外,明媚的阳光带来冬日难得的温暖。
文德殿却依然冰冷,不够品级入承明殿的百官静候在此,硕大熏炉的暖流也化不开殿内的寒意。
吕相传达今日承明殿事宜,张耆令承旨按陛下的旨意草拟诏书。
殿头官宣布散朝,众人心中隐约感到今日的早朝有些不寻常,但是,纷纷管理着自己离殿的脚步象平日一样轻松。
刘悯的步伐略有迟缓,他的目光云淡风轻地扫视着前行的官员队伍。身后,不经意走近一位年轻的官员——纪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