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议论之声不禁热烈起来。
之前的游戏都是自愿参加,而这压轴之局,殿上居然已经事先确定了参赛者;而且,皇帝陛下此时正亲临观赏,想必如此安排一定是别有深意。
此竞技非同一般!眼明的官眷心照不宣。
被点名的年轻女子依宫人指引,按秩序站在小桌旁,芮萱赫然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央,比起其他人,她心中的不安尤为深烈。
皇帝的不安却比她更甚——这是母后要明明确确地审视芮萱。
之前以为母后只是敷衍行事,不曾想,却是自己因为恐慌迷失了心智,竟忘记了母后的行事风格。母后一直以理正中持教导自己,怎么会对他们如此分歧之事不清不楚地处置!
此时,面对母后娘娘的昭示与信心,赵祯甚是惶恐,既担心芮萱不能取胜,又担心她为了取胜而失去优雅的风度。
乐声渐止,罗崇晋又唱道:“请参赛闺秀揭开巾布!”
众女揭开蒙在托盘上的巾布,吓了一跳!
巾布下竟然有一把并刀!这在宫中是违禁之物,难道太后要让她们使用刀具吗?
见众人疑惑又心惊,太后并不意外,想必这些女子很少接触厨事。她的用意,便是要观察众女子在处理未经历的难事中的表现。
众人已看清所陈物品,刀具旁边,每个托盘中还摆放着一只凤栖梨、一方巾帕。但相竞何技仍不明确。
罗崇晋继续唱道:“宣——尚食省姚司膳!”
一位体态微胖的宫中女官走向庭中,在主位台阶下跪拜觐见。
皇帝让她免礼平身后,罗崇晋又下令道:“请姚司膳掌刀,众位闺秀仔细观看司膳刀法。”
庭内无声。
姚司膳向殿上一拜,退至主位一旁,侧过身,面向罗崇晋。
罗崇晋指示一个宫人向她递上与闺秀们相同的托盘。姚司膳左手拿起凤栖梨、右手持起刀,高举两手之物,稍做停顿。
众女屏息观望。
只见姚司膳将右手姆指按住刀锋一侧,慢慢将刀靠近梨蒂。见众人已看清起始位置,她迅速动作,左手旋梨、右手回锋,瞬间,将梨皮一圈一圈旋下,竟未间断。
众人吃过水果无数,却从来不知道削水果皮可以如此精妙,无不惊叹道:“果真是巧锋!”
但是,庭中央的女子们又想到一会儿自己也要如此动作,不免有些担忧。
姚司膳领赏退下。
罗崇晋宣布比赛规则:“削下梨皮以长为胜,宽窄不限。优者诏选三名。”
“请闺秀们落座!”
大家依令而行。
“开始!”乐席中响起一声小锣。
本来此处应由乐人献艺,但太后不想声色过多而影响审视,因此,此时的庭内只听得沙沙的削梨之声。
无论是否为争取上殿注目,人人都愿意表现优秀。但见众女子无不认真。
芮萱更是月眸星辉,仔细地旋动着梨果,偶尔松一松因为过份紧张而绷紧的手指。
皇帝目不斜视、目不转睛地看着芮萱。在这种比赛规则之下,决定梨皮的宽窄非常重要,过细则易断;过粗则怕长短不足。他在暗中用力,千万不要断!千万要细长!
皇后再也无法压制怒火,脸上的端庄之容不复存在。
太妃想提醒皇帝,但此时鸦雀无声,她再开口只会显得过分突兀。她转而细细观察芮萱举止,以便日后向太后进言。
芮萱并不是最先完成的人,但因为小心,梨皮竟没有中断,她整理着将其放在托盘一旁等待查验,而后拿起托盘中手帕轻拭柔荑,默坐一旁。
众女间或完成,罗崇晋走入列队,逐个查看,逐个剔除,皇帝的心悬到了半空中。
第一轮筛选,芮萱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