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台上传来了一串清脆的琶音,整个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一些鎏金楼的常客立马认出了这位拂琴的女子,兴奋地喊道,“是林荫姑娘!”他们多少次专程前来听林荫的曲子都不见她人影,此时竟然出现在夺目台上,着实令他们大喜过望。
分秒之间,夺目台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那些喝酒的,谈天的,都暂时放下活儿闭上嘴,拼命往前挤,想要离林荫姑娘更近几分。
琴声如潺潺溪水,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府,柔软了每一个人的冰冷外壳。果然,林荫的琴技更在传言之上。
她拨弄着的哪里是琴曲,分明就是人心啊!
余音未散,没有人能够从琴声中脱身,也不愿意这余音片刻消散。
林荫的侍女潇潇一眼就在人群中识出了殊墨,兴致勃勃地和她挥手打招呼。
曲曲绕绕,二人跟着潇潇来到了鎏金楼深处的碧落轩。这着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水阁,周围种满了玉兰树,当下虽不是花季,但碧落轩萦绕着浅浅花香,薄薄的雾气浮起在水面,将人都衬得更加水润。
虽然说殊墨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但还是对碧落轩赞不绝口。如此美景,才配得上如此佳人。
殊墨看到林荫,就无法移开她的目光。这个女子就如同一颗荷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不论怎样滚动,都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亭亭玉立。
或许是从小到大没有同龄的女孩子作伴,所以殊墨格外地喜欢林荫,想要和她多多亲近,做个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林姑娘,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哥哥,叶唐安。”殊墨见了林荫分外兴奋,她也相信林荫对自己的哥哥,国宗少宗主有不少的了解,所以丝毫没有隐瞒。
“少宗主今次前来,林荫未曾有所预备,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她的声音不冷不热,不卑不亢,音调、语气、语速都是刚刚好。
这位少宗主,早闻其名,今日终见其人,确实和描述中偏差不大。气息平稳细微,武功想必不弱。身上有淡淡混合药草香,医术应该上乘。从始至终没有出声,果然是低调隐秘,沉稳有度。衣着容貌?这是潇潇的事了。
她抬了抬手,潇潇为二人奉上茶。说是未曾准备,但殊墨和叶唐安的茶具不同,茶品也不同,想来早已经为了他们分别准备好了。如此细心周到,根本不像是一个身有残患的人。
有的人眼盲心不盲,说的就是林荫。她不仅心不盲,还不大多数人看得更加透彻分明。
林荫端坐在榻上,仪态端庄,一举一动都得体有礼,根本不像个风尘女子,反倒像是个未出阁的深闺少女。她的一双眸子虽然无神,但依旧楚楚动人,如同一块陈墨,流淌出最纯正的漆黑。
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淡淡,眉目如画,心如止水,毫无波澜的女子,或许有着这世上最重的心防。她每天会得到许多惊世骇俗的小道消息,或神秘,或震惊,或媚俗,或阴暗。而她竟然能时刻保持优雅风度,想必是看淡了一切,才会对一切都那么不在意吧。
殊墨轻叹一声,“林荫,今天可以教我弹琴了吧?”
林荫接过潇潇递给她的一杯热茶,放在手心捂着,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调子,“少宗主在此,林荫怎敢卖弄?殊墨,咱们还是改天吧。”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淡粉色的唇晶莹柔嫩。言语间似乎也没有对叶唐安有过多的提防,更像是个不太熟的朋友或是偶尔拜访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