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楼上雅间的不少客人已围在黄花梨的阑干旁,有的人互相攀谈,有的人左顾右盼,还有的人不时探头向下张望。
林小烦注意到,楼下那个宽大的松木台上,如今已被布置一新。除了台下两侧分别放置的两口水缸外,木台周围还新添了七八盏立式铜灯,每盏灯顶部都有九枝红烛,簇如花树,又若盈盈列星,将木台映照得格外通明。
台上有三位妙龄女子,身穿绿萝薄纱,头挽朝云发髻,姿态曼妙,或坐或立,一个弹着琵琶,一个吹着排箫,还有一个弹着七弦古琴,素雅的乐曲声袅袅传出,回荡在酒楼之中。
过了片刻,一个身着蓝衫、面目黧黑的中年壮汉走上木台,举手示意三位女子停止奏乐,然后朗声道:“诸位!诸位客官,请静一静,静一静!”
刚才还乱哄哄的喧哗吵闹声,竟被他洪钟般的声音压制了下去,酒楼内一时安静许多,中年壮汉又拱手说道:“在下刘玉春,乃是明月楼的堂倌。今日正值七月十六,诸位也都晓得,虽然沭阳城远离京都,地方不大,却也是一个书香之地,是以每年此时,明月楼都会依照流洲郡的规矩,为列位提供一个以文会友的平台,举办一场飞花令的大比试!”
刘玉春话音停顿少顷,回头扫了一眼台上的那三位美貌歌姬,又说道:“今年比试的第一名,依惯例将获得叶子金一两。除此之外,刘某身后的三位姑娘,也将陪胜者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哄地一声满堂彩,对于这个额外的奖励,酒楼内的客人都纷纷拍掌欢迎。
刘玉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又道:“闲言少叙,此刻已近亥时,在下宣布,明月楼飞花令比试现在正式开始!”
“熄灯!”
刘玉春的话音方落,只见等候在各处的十几名小厮,立刻将明月楼上上下下的几十盏大烛熄灭,只留下为数不多的细小红烛,楼内的光线立时变得十分昏暗。紧接着,只听头顶上方传来一连串“咯吱吱、咯吱吱……”的响声,林小烦抬头一看,发现楼顶藻井那里竟然藏有一处机关,活动木板被缓缓打开,外面朗朗乾坤,明月当空,水银一般的月光撒了下来,如一道光柱,将木台照亮。
再看台上,刘玉春已不见了,三位美貌歌姬沐浴在月光之下,轻抚琴弦,奏起悠扬的曲子,曲调舒缓而和畅,一如平沙落雁,又如阳春白雪。
“好家伙!有点儿意思,整得跟大腕儿开演唱会似的,不过这开场倒是不错,自然而不做作。”林小烦不禁心内暗暗赞叹。此刻,天井中的月亮,在林小烦眼中,是又大又亮,又黄又胖。而酒楼内的天籁之音,也让他陶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终了,酒楼内半晌没有声息,众人也都沉浸其间,难以自持。这时,刘玉春从黑暗中,闪身上台,大声笑道:“诸位,这阙《莲湖秋月》动不动听?美不美妙?都听得痴了吧。不瞒众位,这可是姗姗姑娘新作的曲子,你们今日提前尝了新鲜,饱了耳福呢!接下来,便要看看诸位客官有什么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