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淼伸长手臂,从床头够了一瓶矿泉水,旋开瓶盖后沉默地灌下去半瓶,优美精干的肌肉线条顺着修长的骨骼延伸到细瘦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找刺激?”
女人裹在厚实的棉服里面,暖风机透出的热风充盈在四季如春的屋内,她却依旧裹得好像一个刚从封建时代跌落于此的幽灵:“人找点刺激,要什么理由呢?”
“别人可以不要理由,但是你不一样。”葛淼仿佛一个胜利者似的提高声音,“你是修仙的人,修仙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来找刺激?”
说完,他感到异乎寻常的畅快,似乎那女人带给他的压迫在他戳穿她的身份的一瞬间都化为了虚张声势。葛淼洋洋得意地畅快抒发着感想:“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道士道姑,面子上装着一本正经,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多放荡,你有没有看过一本外国小说叫《十日谈》?你们啊,就和里面那些家伙一样。”
“是,我确实是修仙的。”任长生点点头,却没有秘密被揭发的恼羞成怒,她仿佛一摊软趴趴的烂泥,被勉强用衣服裹出一个人形,内里却一点骨气也不剩下,“如果你看不起放荡,那你又在做什么呢?”
“我在做什么?我在享乐啊!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知道自己烂,但是我坦然接受,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是怎么都不懂的。”
女人歪着头,似乎在咀嚼这句话:“我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修仙了。但是人对真实的追求是毫无止境的,你所谓的真实,到底边界在哪里呢?唯有我们都赤裸身体才叫真实?还是要顺便把皮肤剥开,把骨骼和血肉分离,让我血淋淋地展开在你面前,那样才叫真实?”
“你!”葛淼噎住了一瞬间,“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不想扫兴。”女人回答,她镜片下的眼睛有着类似爬行动物的竖瞳一般的诡异色彩,暗黄色的灯光找着她脸上的笑容,那机械而略带讨好的笑容透出状似人类的诡异,“我们不要聊了,我不是为了跟你辩道来这里的——我是来找刺激的。”
过度紧张带来的麻木让葛淼的手臂自然收紧,他察觉到自己仿佛有些在作呕。但是一对鳄鱼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等待着他,乖巧得仿佛雌伏的凶兽。
——修仙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罢了。
那件厚实的,硬邦邦的暗红色棉袄在领口最上端有一个银白色的小拉链,泛着金属的光泽。葛淼顺着那微弱的银光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他仿佛听着自己的笑声,自己在自己的耳边畅快而得胜地大笑:“噫,这女人是个修仙的。她修仙但是又耐不住寂寞,等着我来采撷呢。”
他手指捏住那个小小的金属片,任长生顺从地低下头,他便没忍住地笑出声来:“找刺激,你穿着这件破棉袄可不是找刺激的样子。”
拉链拉开的时候发出一节一节缓慢打开的咯哒咯哒的声音。
忽然,一个通红的东西从衣服拉开的位置被挤了出来。先砸到葛淼的手腕,软乎乎地一块,还带着粘稠的感觉,又滚落在被子上,咕噜噜滚了两圈终于停下来,强壮而鲜活地鼓动一下。
——那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