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惊鸿。”
良久,凤心云回答。
崔扬看凤心云将宣城紫毫狠狠摁到应字最上方一点上,墨汁沁入徽州宣纸中,渐渲染而开,化作墨梅,将应字全毁。
崔扬心里有些微异,便问:“长公主可是生了对付应惊鸿之心?”
凤心云冷着眸子,摇头。
“应惊鸿手握兵权,怎是能轻易对付?自是需拉拢。要对付,也应把这烫手山芋甩给本宫的好侄儿来做。”
伍余元不禁得意,深深打了一揖,眼中尽是谄媚之态:“亏得此次长公主想出此妙计,要王力李满家属来诬告应惊鸿,若应尚此次不能完美解决应惊鸿之事,那便是代表凤承天一派都彻底得罪了应惊鸿。不但凤承天要扶持应尚的计划落败,且得罪了应惊鸿,以后的路只怕越发艰难。”
崔扬终也露出些笑意,不再如先前般冷然自若,双手负于背后道:“那是自然,皇帝陛下既首设了这无解之局要借此来陷害打击吾等,且还要为应尚争得一份功劳。那末,吾等亦可为其设一场无解之局,来解决掉应尚,且送份应将军的礼物于陛下。”
凤心云将写了应字的宣纸揉作一团,丢至书桌一角,搁了笔,微甩裙摆,坐至书桌后方的雕花梨木椅上。
“这次案件,即使将所有罪证诬至应惊鸿之身,却仍旧不能打击他太多势力,他手握过重兵权,牵他一发,则整个朝廷都需震动重整。凤承天要解决此事,只怕难上加难。严整应惊鸿,那些被他救了的凉州百姓不服不严整应惊鸿,长安民众许也不服。本宫便且等着,凤承天如何淌过他自己设的污水。”
屋中窗子未关,府中植了颇多花树,气温渐高,花儿蔫蔫的耷拉于翠绿枝叶中,枝叶上爬了数只小虫,其中有几只便挨着窗子,飞入屋内。
伍余元鼻子上忽而爬了小虫,他阿嚏一声,伸手去拍小虫,盈娘恰于此时惊慌跑入。
“长公主,未拦得住平乐公主,她似是携那封信入了宫。”
凤心云自座上而起,手猛然握成拳,冷声下令:“随本宫入宫。”
“都让让,让让啊,应大人来查案,磕着碰着了,可需捉回西内苑,到凉州充军的。”
三壮推着风裳朝青娘小院挤去,前方挤满长安百姓,本不甚热闹的永和坊今日倒似开了某个庆典,吵闹得很。
风裳虽对于三壮什么充军之说的胡言乱语甚为抵触,但她如今关心的却是,为何青娘小院忽而挤满诸多人?
她问了三壮心中困惑,三壮朝四周瞅了瞅,接着推着她快速入了小院,又命随行兵士组织普通百姓出小院,莫挤成一。
安顿好后,三壮这才面上露出一抹神秘莫测之态,弯腰对风裳道:
“小尚,你不知昨夜长安飞了一夜烟火,不,不是烟火,是竹叶!”
风裳其实却是知的,只是昨夜心事重重,并未曾仔细注意过,只以为是哪个坊间的富贵人家在玩乐。
如今竟言烟火与此事有关,风裳不禁留了意,问:“这竹叶是如何飞至空中?近来长安颇热,夜间想来也无甚大风而起。”
三壮撇撇嘴:“故而这便是此事奇怪之处,无风而飞竹叶,且当永和坊有炮声响起时,众人都只道孰家在放烟火,但当飞入空中时,绽出的却是翠绿竹叶,直若一场翠雨落满长安呢。”
三壮说着说着竟自己露出陶醉模样,倒似他确然亲眼见过那场竹叶雨。
风裳无奈扶额,将三壮未交待完的话补充完整:“是以,当众人去寻找究竟何处飞了这竹叶烟火,追根寻底下却是方死过人的王仵作与青娘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