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到应尚时,那个他看着长大的人有些变了。
常会在夜里突然醒来,要他去酒窖找些好酒,在次日为西内苑那人送去。
亦会在无病时都要召见太医,问关于治疗腿疾之事。
又或者,今日拿到那块令牌时眼中的震怒
唐康在最开始察觉到凤承天的变化时,觉得无何要紧,这个人是皇帝,他想要的都会得到,没有关系。
直到今日,看着应尚为了寻那块令牌而不顾性命地跃入湖中,唐康忽然觉得,好像要让一个人爱上自己,比打江山更难。
有了应尚,陛下会分心,如果感情再深些,他甚至不敢想,会不会让陛下在这场政治权谋中输得一败涂地?
应尚喜欢的人是中立派的应惊鸿,而应惊鸿时时都有可能变作陛下最可怕的敌人。
手握十万应家军的敌人,太过强大!
他亦喜爱应尚,古灵精怪,有时却也文静娴雅,但若威胁到陛下,他便不能留。
他懦弱,可他愿为了自己所忠诚的而变作一个恶毒之人。
凤承天终于转了身,他慢慢走近唐康,突然伸脚一下子踹到了唐康胸口。
唐康翻了几个滚,喉间溢上腥甜,他强自咽了回去,依旧恭敬朝凤承天跪好。
“多嘴老奴,你不过自七岁才来朕身边,她于朕有怎般意义,你又怎能懂?你有何资格评判朕的感情?”
他欢喜应风裳那便欢喜着,他以前未察觉,如今既知晓了,那也无何大碍。
不过就是再一步步把她抢过来就是。
他凤承天想要的,有什么得不到?
唐康跪在地上,便看着那位帝王恍惚想起谁,嘴角勾了勾,转身快步出了门。
“唐公公,究竟发生了何事?”
耳边凤承易和凤蝶儿依旧紧张询问,但唐康怎能把那件事告诉二人。
说出来了,意味着应尚女子身份也会暴露。
他胡乱扯了个谎,将此事瞒了过去,便借口伤口疼,去找随行御医。
但实际,该他操心的还是需他操心,应尚受了伤,陛下不还是得他去找御医么?
而另一厢凤承天依旧一身湿漉漉地抱回了一身湿漉漉的风裳。
他将她抱回舱房,重重一甩,把她扔在了床榻上,转身便要走。
风裳觉着如果这次凤承天也把她扔下不管,她小命就真没了。
是以,她故意放大声音痛呼了一声,身子朝一侧重重一倒,使床榻发出了一声重响。
果然,凤承天转过了身。
风裳心中有些得意,但面上却依旧装作疼痛难忍模样,抚着自己的腰,手上沾着血,发上留着湖中水草,好一番狼狈模样。
她看他还在那里站着,并未有任何相帮之意,心里只道这人狠心,但却又觉着他在面前,就算无所作为,她心中都感到安然无比。
想到今日确然是她惹了他,他生气自也是对的。
且他将她从那两位小祖宗手里抢回来,帮她出了气,她心中更是感激大于哀怨。
她眼睛微微转了转,从怀里掏出了那只锦囊,继而抬头怯怯看向他。
她看到他的眼睛微眯了眯,但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风裳手攥紧锦囊,随即心痛地将锦囊递了出去,一闭眼,一咬牙便道:“方才瞒了陛下,如今将此物交于陛下查验,还望陛下看完便还给小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