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下雪了。
雨雪混杂,被陨灰浸染,飘洒在这北国深秋的寒夜里。被碾压、被踩踏、被融化,在这将冻未冻的季节,和泥土混在了一起,给地面挂了一层浆。
路灯开始忽明忽暗,到了最后,干脆漆黑一片,宵禁时间终于是到了。
借着手机的的灯光,林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他在殡仪馆昏睡了两日,还被人收了一千元的客房费,这是他有史以来睡过最贵的床。
摩托车炸街的轰鸣自远方传来,耀眼的大灯刺破夜空里的雪花,一群鬼火少年呼啸而过,金属的音乐震撼着街头,伴随着年轻人们放浪形骸呀呀怪叫,一阵鸡飞狗跳。
林风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在这个年头竟然还有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出来炸街?真当武卒们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吗?
领头的黄毛小子,脚蹬豆豆鞋,脖子里挂着个狰狞的骷髅,皮草上嵌着张扬的钉子,胯下的摩托车也是涂满了鬼画符。
摩托车后座上的小太妹,搔首弄姿,描眉画眼,她的嘴唇像是血一样的红,还时不时舔一下舌头,露出舌头上的舌钉。她衣着暴露,这么冷的天,白花花的大腿就那么露在外面,也不怕留下关节炎。
路过林风时,一个黄毛绕着他兜了一圈,挑衅的吹着呼哨。
“小胖子,你吃这么胖,肯定有钱,借两个给小爷花花呗……”黄毛的鼻子比狗还灵。
“胖哥哥,你还是从了他吧,他发起火来,可凶了。”精神小妹帮着腔。
“你耳聋了吗,没听到我们老大说话……”精神小弟助着威。
眼看着装哑巴躲不过去了,林风只得回话:“你们这么搞,不怕引来武卒飞鸦还有纠察队吗?未成年犯保护法可是早就取缔了啊。而且,我是个兵,你们抢夺军人财物,不好吧?”
“就你这瓜怂还当兵?”这是精神小妹的回答。
“无人机十分钟一趟,足够打你的了。”这是黄毛的回答。
“无人机算个球,未成年保护法又算个嘚?告诉你,在这这片街区,禹皇来了都得听我黄毛哥的。”这是一旁跪舔的精神小弟。
林风苦口婆心的劝着,劝他们不要自误,劝他们不要犯法,只可惜这群混混油盐不进,说话越来越难听了,还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算了,阎王难救该死的鬼,既然你们那么不知好歹,那就让你们求仁得仁。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林风干脆来了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兄弟们,给我打!”黄毛哥瞬间被激怒。
林风背靠着一根路灯,摆出拳击的姿势,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多少年没打架了?十年?还是十五年?老子今天要重出江湖。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林风像一头被群狼戏耍的肥猪,不多时身上就挨了好几棒子,根本没找到出拳的机会,手生了啊,今天估计得吃亏。
但是,真的吃亏了吗?
一盏红灯出现在了远处的半空中,林风索性不再挣扎,掏出怀里的一沓钞票,双手奉上:“各位好汉,我有钱,别打了。”
黄毛哥坏笑两声,收下了钞票,看林风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贱种:“你早这么识相,又何必受这些皮肉之苦呢?”
林风张嘴骂了两句,骂的很难听。
什么?黄毛哥一度认为自己是听错了,这胖子是不是有病?钱都掏出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讨打呢?
“给我往死里揍!”
林风不再挣扎,抱头蹲在地上任由别人群殴。
“警报,发现暴乱分子……开启一级警戒模式!”
一个马仔对着蹲在地上的胖子拳打脚踢,但总感觉不够过瘾,索性回摩托车上抽出了一根棒球棍,迈着盛装舞步,大喊一声:“闪开,让我来!”随后,高高的抡起。
下一刻,空中一束弧形的电流击中了他,他那头黑长直的秀发,瞬间成了炸毛,满脸焦黑,不可置信的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妈的,无人机提前来了,风紧,扯呼!”
混混们向来无义,眼见无人机从四面八方汇来,浑然不顾地上尚在抽搐的同伴,跨上机车,一哄而散。
……
一群社会小青年戴着手铐,正在排队登车。
一个武卒来到了林风面前,打量着眼前鼻青脸肿,眼神畏畏缩缩的林风:“为什么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