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回眸,见到一个身着玄袍的男子站在店厅当中,身后还有一位道童和一名妇人。
“你是......赤箭?”进店的玄袍男人说道。
除了面前的女人们,旁边的伙计也被惊动了,立即凑上来说:“先生,有赤箭,请排队等候。”
“贫道没说药材,说她。”来客指着红芍说道。
“她~~那是我们掌柜的徒弟红芍姑娘,不是什么赤箭。”
“是吗?!”他又抿嘴一笑,“不过,足够了。”
“哎?”伙计一头雾水,却想到了来者何人。“你是那天的......”
“你说哪里足够了?”一同来的童子问道。
“有她在,为师更确信他也在了。”玄袍男人话毕收了笑,语气平缓地对红芍行礼再开口:“贫道与尊师是故交,日前来访他却不在,今日复来,还望能得一见。”
“.......既是如此,道长请吧。”师父何时认识这个“道士”的?红芍心中不禁迷惑,但未说出口,领着五个人进了穿堂,走入后院。
院里布局简约,石瓦灰墙上满是药材,四边各有条条木板搭接的花架,清新不落俗套,置身其中令人心静神驰。当中石桌正坐一人,着对襟长衫,背对众人不知其貌,手捧黑陶药壶,只是药盖还在桌上,壶里没有放药,不知是在做什么。
“星汉明灭,周而复始。”
话音落下打破沉寂,众人看向开口的玄袍男人,见他走近石桌,和长衫人相对而坐,单手托腮,淡淡讪笑:“好久不见了。”
对面人放下药壶,凭空在手里拿住一条小笺,上面书记小篆,正是来人讲的八字——“星汉明灭,周而复始”。
“聪慧真不减当年呢,墨归尘道长。”
“你的生意可是更比当初了,郭宸大夫。”
两人相视一笑,似多年旧友重逢般欣喜于面,倒是晾在一边的女子们看傻了,红芍走至石桌旁问道:“师父,还有其他客人候着你呢,可还见否?”
“自然要见,领这位先生去歇着吧,为师随后与他促膝长谈。”
说罢两人起身,来客同身边人各赴东西,一位静候待旧友复得渡难,一位问候记名宾怜惜疾患,弯弯绕绕,后是殊途同归。
见客房里,墨归尘端坐在正中交椅上品茶,阴风站一旁四处打量,屋里摆设也是极简,除去实用的桌椅床架外再无他物,算特别的只有墙垣一面摆着陶瓷药炉和剩下的些许药渣,看得出主人应是朴实无疑,连客居所都用作诊疗室了。突然思绪被打断:
“不必看了,越看越可怜。”墨归尘说完放下手中茶杯重新续上,玄蛇探头环臂爬出,吐信子一边喝一边念叨:“门脸看着不差,不想里面竟如此寒酸,实在不懂他的品味。”
“鄙人这里找什么都行,就是找不到气派,呆不住可以走,免得谁都落个不乐意。”只见大门打开,一个腰板笔挺的汉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位桂衣女子,正是称作郭宸的医者和其徒弟红芍。
“能在京师长留的都不是泛泛之辈,看似普通的并不寻常,稍作深查都可能是天家外戚,你这里光摆样子却少了里子不是损失客源了?”本是京畿重地,收拾一番又如何?
“听你说这么多,莫非打好主意给老夫整改了?”
“这到不曾有,贫道本意是想找个好点的留身之所,现在看来,你这里是考虑不得,还须重寻。”
阴风闻言说道:“师尊是这么想的?”难道晚上不回李家了?
“怎么?丫头有别的想法?”玄蛇吸完茶,盘踞在桌上说道。
“呀!蛇成精了!”红芍看到眼前一幕大惊失色,躲到自己师父后面掩着身子。郭宸连忙安慰:“别怕别怕,他不是什么歹人。”
“看到她贫道就一直想问,巨门,她是不是......”
“你想到的什么就是什么,不必多说,另外,老夫叫郭宸。”对面的人语吐忿气,面赤怒目看向“不速之客”。
“好说,好说。”墨归尘赔笑摆手,“不必激动,贫道还有其他事想问问你,可否一叙?”
郭宸收回怒火,嘱咐红芍:“你先回避一下。”
墨归尘对阴风嘱咐:“你也回避一下。”
“是。”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后站在门外等候。
“那个,姑娘你还好吧?”阴风关心地问起红芍。
“无事了,请放心。”红芍应声,接受了关心,觉得眼前人还是个热心肠。
“其实我当初见到师尊的蛇也是吓了一跳,后来就~~顺其自然了,毕竟,世事无常吧。”阴风不清楚该怎么对红芍解释,胡乱说了一通。
“真的无事,我不介意。”红芍明白对方话里有些敷衍,也未点明,“话说,和道姑一起来的小师父呢?”
“哎?”阴风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书夭,“师兄哪里去了?”
另一边,街道上熙来攘往,日头已经西斜,虽是夏时,男女老幼依旧动作不少,有为生计出力,有为乐子添彩,偶尔也有闲逛赏景的,还有惹人不快的,比如现在站在某处庄子上的道童。
“前面的小子闪开点,这里忙着呢,换别家施舍去。”扛着麻袋的大汉对前面挡路的小童喊嚷着,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敢请这出家人“乞讨”愈发年少了。
“以恶意度人是现世的一贯作风啊。”童子细弱如蚊的声音自语一遍,“识趣”地走开了,“想来也是,瓦工的棚舍也不适合姑娘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