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是皇帝,在他眼中,这世上就没好人,谁人都藏着一颗祸心,谁人都对他屁股下的龙坐垂涎三尺。
元同,一个无业游民,八竿子打不着的主,姚兴硬是要把他跟自己扯上关系。
要说关系,倒也还真有。他那些个嫔妃见元同满身伤疤的反应,着实让他看得头皮发痒,由不得他不往淫乱后宫上想。
其实,姚兴不知元同的身世,若他知道元同还有个名字叫姚谷,他此刻绝不会听罗氏在那唠唠叨叨,早就送元同去见他娘了。
罗什嘴上讲着,眼睛却一直观着龙颜,发现有变,随即说道:
“臣以为,他这是游学,在苦难中磨砺自己的心性。当年佛陀也是经历重重苦难,才有如此彻悟。”
姚兴听闻,微微一笑,“哦!原来如此!”
见龙颜喜悦,罗什继续:“正是!而且他还是个有心人。那一晚,他拜托臣一件事,说要为一个故去的娘子申冤。
臣想,这华夏大地,能为人彻底洗刷冤屈者,也只有陛下了。所以,臣便让他扮作护法金刚,在法会中择机喊冤。此事臣未及时禀明陛下,臣有罪。”
“只有此事?”姚兴显然不甚满意。
“除去此事,臣再无隐瞒。”
“那天象呢?”
“实有天象,此事臣怎敢欺瞒陛下。”
“国师所言属实,臣可证明。”及昂忙着表态,“陛下,臣回到太常寺问过属臣,确有人见到夜空异象。
不过,他们的象星本事远不如国师,未能解出此天象,也就没向臣汇报。如陛下需要,我这就唤他们进宫面圣。”说着,他站起身,准备出殿。
“不必了,及卿。”
姚兴话音一落,及昂急忙再跪,没成想跪个结结实实,磕到了双膝,疼得龇牙咧嘴。
见及昂如此滑稽,姚兴险些笑出声来,平复刹那后说道:“两位爱卿起来说话吧!你们跪着,朕的腰也疼啊!”
二人站起来,姚兴命宫人提来两个蒲团,二人并排坐于君侧。
及昂说道:“陛下,臣此前不明就里,在此事上误会了国师,臣已向国师致过歉了。”
蒲团上的二人会意地点点头。
“嗯!同朝为臣,有争执在所难免,能化干戈为玉帛,才是公忠之臣。国师,朕还有一问,那个造屋之事,你难道不知情吗?”
“这个臣不知,元同也未告知臣,或许他是临时起意吧!毕竟他有一颗辅助羸弱之心啊!不过,臣倒认为此事可行。”
“国师何意啊?”龙颜阴沉了下来。
“陛下息怒!臣几日前去过那府邸,确有流民寄宿在里面,与元同一起关入大牢的那些人,此前也寄宿在那里。
府里的房舍几近坍塌,这些人随时有性命之忧,但没人愿意离开,他们再无它处息身。这诺大的府邸,如此荒废多年,着实可惜啊!
臣知道,陛下不愿有人提及姚冲和那个府邸,那是陛下心中的一个结,但只要它还在那,陛下的心结就无法打开。
这个府邸被闾里包围着,因传闻里面常有冤魂出没,百姓们都不敢靠近它,这又成了百姓心中的梗。
臣以为,倒不如将其铲平,府邸不存在了,陛下的心结或许也能打开。臣会在那里做一个法会,超度那里的亡魂,百姓心中的梗也就摘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