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根正脸上浮出丝阴笑,先是盯着向阳看了好半天,然后又扫眼面前的知青们,别有用心地问:“你有没有把书借给别人看?”
不等向阳回答,杜鹃鼓足勇气说:“赵主任,书是我借给向阳的。”
赵根正像遭到了突然袭击,瞪大两只蛤蟆眼,愣愣地盯着杜鹃那张镇定自若的俏脸看,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问:“这么说,书是你的了?”
杜鹃完全不计后果,只管一个劲地点头:“是,是,这书是我的。”
柳絮见杜鹃兑现承诺,终于松了口气,那么别有意味地斜了她一眼,略微有点黑的脸蛋上浮出丝难以捉摸的笑,似乎在嘲讽对方的傻,又像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暗自欢喜。
何一鸣真心替杜鹃担心,却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做才好,若替她说话又怕会让赵根正抓了把柄整自己,可不帮她吧,又担心她挨处分。他清楚这私藏禁书的比看书的罪责更重,受到的惩罚自然也更重了。
就在何一鸣左右为难之际,向阳看了眼身边的杜鹃,然后转过头盯着赵根正,语气十分肯定地说:“书是我的,跟杜鹃没关系,跟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你想怎么处理我都行,就是不能借机整别人。”
赵根正露出丝阴笑,扯了扯刮得精光的厚嘴唇,故意拖长腔调说:“杜鹃已经承认了,这书是她的,你现在这么说,是啥个意思呀?”
“没什么意思,就是实话实说。”向阳答道。
“你要实话实说了,那就证明杜鹃在说谎。”赵根正那张难看的猴脸上又浮出丝阴笑,沉着声说,“这欺骗领导,欺骗组织,该怎么样处分,你这个知青点团支书应该很清楚吧。”
“这说不上欺骗组织,欺骗领导吧。”向阳平静地说,“我知道,杜鹃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看在同学的份上帮我一把,没别的意思。”
“是呀,是呀。”何一鸣赔着笑脸求道,“杜鹃一时糊涂,就信口开河了。赵主任,你堂堂一个公社领导,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嘛。”
赵根正瞪了眼何一鸣,拉长脸说:“何一鸣,你可是知青点的负责人,点长,应该清楚包庇要承担怎样的责任,哼!”
见赵根正把话说得这么重,何一鸣就不敢再往下说了,毕竟他习惯明哲保身,就像刺猬一样总是尽量想方设法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杜鹃先是蛮感激何一鸣的,可一看到他那副孬种的样子,就忍不住剜了他一眼,接着斩钉截铁地对赵根正说:“我没有撒谎,更没有欺骗组织,欺骗你。这本书确实是我的,是我主动借给向阳看,所以过错全在我一个人身上,你想怎么处分都可以,我愿意全部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