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瑞兹先生及时出手拯救了我们。”伦德兄弟中的弟弟小伦德感激开口。

蕾卡还在看着不远处的冰霜狼，她还有个疑问，冰霜狼的伤口在哪？

“他只是一伸手……”

小伦德的话还没说完，一层无形的激荡穿过人群，蕾卡冰蓝色的双眼中看见了微不可见的紫蓝色波纹。

正等着听伦德弟弟继续说下去的众人和小伦德都陷入了一阵恍惚，眼神都出现了片刻的迷离。

几秒后，小伦德半张着嘴继续说道，“瑞兹祭祀就是这样拯救了我们。”

他的眼神再度恢复清明。

众人的眼神也不再迷离，似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没有人去细究瑞兹是如何出手的，仿佛忘记了这回事。

蕾卡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她死死盯着坐在努努身旁不远处的瑞兹，冷汗浸透了她祭祀服内的衣襟，不自觉微躬的双肩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母狼，想要冲上前护住自己的幼崽。

瑞兹自然感受到了她宛如实质般冰冷的目光，举在半空的酒杯向她遥敬，和煦的目光仿佛诉说他并没有敌意。

蕾卡冰冷的眼神依然死死盯着他，她的耳畔出现了一道话语，

“我只是一个过路的旅人，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蕾卡看着他没有动过的嘴唇，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那声音就是来自瑞兹。

她无声咽了咽口水微微低下头，只能希望如瑞兹所说，他只是一个善意的过路人。

无形的交锋在人群欢呼声里消散了，而这只是蕾卡单方面展露的敌意。

琳内亚碰了碰还沉浸在瑞兹话语里的蕾卡，示意她开始演奏。

蕾卡回过神来抱起手中的里拉琴，伴随着琳内亚的鼓声开始演奏。

“叔叔，你是怎么把那头狼杀死的。”

把弄着手里竖笛的努努扭过头好奇地问着坐在他手边正在啜饮蜂蜜酒的男人。

瑞兹挑起眉毛略感惊讶地看着男孩湖蓝色的目光。

瑞兹看着男孩带着高原红的面庞和他湖蓝色的双眼，沉默了几秒。

“因为我使用了魔法。”瑞兹带着笑意回复道。

“魔法！”努努十分兴奋，他从不少暂居的村落和部族孩子的嘴里听过这个词，但却从未亲眼见过。

“叔叔我能看看你的魔法吗？”

“那可不行，魔法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有懂得魔法的人才能看到它。”瑞兹醇厚的嗓音传来。

“那你能收我做学徒吗，我想和您学习魔法。”努努坐直身体恭敬说道。

“学徒？”瑞兹喃喃起这个词语，眼神中有些许怅然，似乎在回忆起什么。

“很可惜，我已经不再收徒了。”

“再说，你妈妈也不会同意你做我的学徒。”他选择忽略了蕾卡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神。

努努也沉默起来，似乎还在想魔法还能有什么用。

“那您能用魔法帮我找人吗？我想找到我的爸爸。”努努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瑞兹看着努努真诚的眼神，猜测起孩子可能的身世。

“很抱歉，魔法也不能用来找人。”

他骗了孩子，但也是为了保留给努努一些可能并不存在的希望。

努努失望地转过头去，继续把弄起他手上的竖笛。

“那魔法有什么用。”努努小声抱怨着。

低沉的鼓点和空灵的里拉琴声飘荡在空中，夹杂着琳内亚祭祀低婉的唱腔，人们安静地听着这首北地古老的史诗歌唱。

努努也将那把吹不出声的竖笛放在口中，试图吹出声来。

这把竖笛只是蕾卡给努努打造的一把玩具，用来安抚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

竖笛的六个音孔都被打通了，但是最重要的唇孔后的一小部分没有被打通，自然吹不出声来。

蕾卡哄骗努努这是因为他还没学会这个竖笛的吹奏方法，实则是为了在仪式上不让努努吹出的笛声扰乱严肃的祭祀乐曲。

这也能给努努找些事干，不至于再到处乱跑偷吃祭品。

瑞兹看着涨红了脸憋着气努力吹出声的努努，不由得又无声笑了出来。

“我的魔法还有一个用处，能让你的竖笛吹出声来。”他喝完最后一口蜂蜜酒，将粘在胡子上的酒液擦去，低声笑着对努努说道。

“真的吗？”努努兴奋地回头看着他。

瑞兹伸手示意让努努把竖笛给他，努努略显犹豫后将竖笛交给瑞兹。

“你小心些，别把我的斯弗尔尚歌弄坏了。”努努小声嘟囔道。

瑞兹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轻轻地在竖笛上抚摸了一下，竖笛唇口下方半寸没能贯通处的区域立刻消失不见了，然后便将竖笛交还给了努努。

努努看着他只是简单地拿起斯弗尔尚歌用手抚摸了一下，心里有些怀疑，他试着轻轻地吹了一下，从未吹响的笛声赫然出现。

他转头兴奋地看着瑞兹，接着便开始了自己的演奏。

不和谐的杂音出现在人群后方，索性没有太多人听见。

瑞兹彻底沉默了，这似乎和他所想的不一样，这个男孩的母亲似乎还没打算认真教会他竖笛的吹法。

瑞兹看着努努胡乱按在笛孔上的指法，终于感到了后悔。

他不经意间挥了挥手，无形的屏障出现包裹着二人附近。

这一次，连一直紧盯着他们俩的蕾卡都未能发现。

蕾卡只看到了努努和瑞兹兴奋地交谈，接着努努便把竖笛交给瑞兹，她看见努努得到瑞兹交还竖笛后兴奋的眼神，心下觉得有些不妙，却不知道这种不安出自哪里。

随着琳内亚祭祀的歌声结束，曲调也走向尾声。

琳内亚放下手鼓，身旁走来一人为她递上一把割肉刀，她切下一大块羊胸口肉放进木盘。

第一刀的羊胸口肉要先献给村里或部落中最为尊贵的人，今天这第一份羊胸口肉自然是要献给瑞兹。

不久，烤羊胸口的所有肉都被切下装好。琳内亚准备将肉分给瑞兹、蕾卡和伦德兄弟俩。

她端起两盘肉准备向瑞兹和蕾卡落座的桌子走去，却被蕾卡拦下。

“我来吧。”她想回去看看努努和瑞兹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蕾卡端着两盘肉回头走去，犹疑的双眼中映出了努努无声兴奋吹动竖笛的景象。

瑞兹则为自己又倒满一杯蜂蜜酒，他刻意地回避着蕾卡的眼神。

蕾卡微皱起的眉头愈加疑惑。

直到走到近前，蕾卡穿过一道无形屏障才听见努努正吹奏着嘈杂的笛声。

她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愠怒，但旋即恢复正常，继续走向两人。

村民们纷纷拿到琳内亚祭祀给予的烤羊肉，人群间再度热闹起来。

蕾卡将盛着羊胸肉的木盘放在瑞兹桌前平静说道，

“收了吧。”

瑞兹紧盯着杯中的蜂蜜酒不敢抬眼看这位年轻的母亲。

他听到蕾卡的话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随意挥了挥手，无形屏障也消失不见。

正准备向蕾卡炫耀自己竖笛的努努转头看向咳嗽不断的瑞兹，

“叔叔你被呛到了吗，慢一点喝吧。”

“努努，叔叔帮你修好竖笛，有没有谢谢他啊？”蕾卡不咸不淡说道。

“谢谢叔叔！”努努兴奋地挥舞起手中的斯弗尔尚歌。

瑞兹咳嗽得更厉害了。

蕾卡的目光在一大一小两人身上来回流转，几秒后无声叹了口气。

“吃饭了努努，一会再玩。”她把自己的那盘烤羊胸肉放在努努身前的木桌上。

蕾卡缓缓落座，努努迫不及待用手抓着烤羊肉就往嘴里塞，瑞兹则继续低头喝他的酒。

三人之间没有交流，人群间的热闹似乎不属于他们。

“抱歉。”过了一阵瑞兹低声开口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