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哭泣回荡在小木屋里,多兰只能听到两人嘴里发出的“荷荷”声。
刚才,海达把一小袋金橡木偷偷放在温床上的被子里,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两人离开了这座无声的家中,走在废墟区的巷子里。
还有一件事多兰想不通,温的那件血衣是谁帮她写的呢?
温才学习写字没多久,那件血衣上的字迹显然不是她本人的。
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从两人背后传来,海达和多兰回过头,是温的姐姐玛琳追了出来。
玛琳跪在两人面前抓着海达的手,她的眼里是玉石俱焚的愤怒和悲伤,海达读懂了她的眼神却不敢去看。
马琳又握住了多兰的手。
眼前的这两人是她最后的救赎,只有他们能帮妹妹复仇。
玛琳和母亲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她们只希望那个人渣受到惩罚,为此她们不惜去地下陪伴温。
多兰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温度,他想劝玛琳好好活下去却说不出口。
两人还是离开了,留下玛琳在巷子里无声哭泣。
…………
“多兰。”
“多兰!”
海达略带愤怒的喊话叫醒了走神的多兰,他不再去看那道正在酒馆内忙碌的身影,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海达走入办公室开始今晚的工作。
整整两天多兰都处于恍惚的状态中,温的死状和那身血衣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还有他的母亲,阿斯特丽德。
这两天,多兰总是把黑炉酒馆里新来的酒保错看成温。
虽然那姑娘和温一样能干,但她长得和温完全不一样,身型也明显瘦削很多。
布林迪丝是海达从冰凌酒馆借调过来的酒保,在海达没找到合适的酒保之前,布林迪斯会暂时顶替温原先的位置。
为此,海达欠了冰凌酒馆老板哈特穆特一个人情。
但海达心中一直有个人选,就是温的姐姐马琳。
这件事情不能心急,马琳和她的母亲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温的离去,海达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找马琳说这件事。
马琳虽然无法再说话,但这不妨碍她成为酒馆的酒保。
黑炉酒馆最早的酒保就是海达的血盟——琴师塞琴——他很早就成为了一位聋哑人。
海达看着多兰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哀叹一声,主动拿上桌上的摇铃走到门前。
铃声响起,布林迪丝疑惑转头望向正在摇铃的海达,她才来两天还不知道黑炉酒馆的真正营生,以为海达有什么指令。
“怎么了老板?”布林迪斯疑惑问道。
海达听着两个女孩类似的嗓音。
她一个晃神,匆匆低下头。
…………
“还有别的事吗?”
古德蒙德笔耕不辍,他头也不抬地向桌对面的多兰问道。
诺大的藏酒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书房,古德蒙德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忙着将许多瓦罗兰文的技术书籍翻译成弗雷尔卓德文。
很遗憾,虽然第一批探索小队没能获得黑火药的配方,但古德蒙德前去找父亲汇报情况时探明了因格尔弗的口风。
因格尔弗同意古德蒙德对外城进一步的商业改造,让渡更多权力给古德蒙德大施拳脚。
甚至炉乡内城,因格尔弗也愿意做出让步。
这让古德蒙德十分兴奋,在他心中如老顽固一般的父亲难得松口,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和机会。
前提是,新市场的开拓离不开对一些基础技术的应用,他已经开始逐步放手,把外城绝大多数的工厂都交给了手下打理。
开辟新市场才能赚到更多钱,原先那些已经很成熟的商业他不愿再去多操心。
造纸厂、自来水厂、上下水管道建设、瓦斯煤气厂……
这些他曾经南下出去闯荡时见过的新奇玩意,古德蒙德准备全部在外城建设一遍。
时至今日,他仍旧没能忘记当第一座炉乡冶炼厂在他的主持下建立起来时心中的激动。
之后,是一座又一座的各类工厂。
短短十几年,古德蒙德兴建的这些工厂便吸纳了数量过万的工人,因他获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座城市因他而繁荣,古德蒙德才是这座城市的真正的建立者。
当然,这更离不开掘沃堡人对炉乡的援建。
“还是得和维塞尔好好聊聊。”古德蒙德看着书中的各类图纸嘀咕道。
自从维塞尔接替上一任掘沃堡联合矿业副会长的位置,成为了掘沃堡对炉乡的贸易主官,两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无话不聊。
在维塞尔的主持下,掘沃堡主动加大了对炉乡的援建力度,给了古德蒙德非常多的助力。
“嗯?你还有别的事吗?”合上一本书册的古德蒙德发现多兰还没离开后主动问道。
多兰回过神来,他说完上周的工作后就再度陷入了恍惚的状态,完全没听见古德蒙德刚说的话。
欲言又止的多兰想了想后还是摇摇头,起身离开了。
海达同样禁止多兰把温的事情透露给古德蒙德,她很清楚古德蒙德权力的来源。
这两天,多兰已经想明白,这对马琳和她的母亲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她们还能活下去。
但这真的是温想要的结局吗?
多兰找不到答案,他只能在外城漫无目的走着。
他也不想回家,不想去面对加雷斯。
父子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毫无交流的状态,加雷斯锻造的武器越来越多,多兰也懒得拿去黑市卖。
这也让多兰明白过来,母亲的离世才是两人之间嫌隙的根源。
多兰不愿意原谅加雷斯,他甚至不想再去思考过往的种种,这只会让那梦魇一般的痛苦记忆又一次缠上他。
逃避一个巨大痛苦的办法,是去主动接触另一个较小的痛苦。
人真的很自私,他只能把仇恨转移到了托斯滕身上。
真的还有既能保护马琳母女,又能让托斯滕付出代价的办法吗?
“如果是维塞尔叔叔遇到了这样的事,他会怎么做?”多兰突然想起了这个真正如父亲一般的男人。
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掘沃堡的船队就快来了,多兰想和这个成熟男人聊一聊他最近这翻天覆地的生活。
多兰正低着头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再次见到维塞尔,就突然撞到了一群人。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排起的长队,看向了队伍尽头的宏伟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