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与山楂酪虽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其酸甜味道也一致,但口感却有些微差别。
糖葫芦多了层清脆,山楂酪则添了些柔滑。
对梅声来说,好吃永远是第一位。只要好吃,不论是增添什么,还是削减什么,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样,反正最后都会被他吃进嘴里。
对于钟羽而言,也是一个样。这“一样”又与梅声不同,他不在乎味道口感,其背后传递出来的东西,才是他所关心的。
梅声自那日从钟羽那里讨得一串糖葫芦后,便与钟羽形成了一种颇为奇特的合作关系。
钟羽负责出钱买,他负责出力吃。
前期他对此提出疑问时,钟羽总是一笑而过,后来他就不再问了。菜做得好吃就行,管厨子是哪里人作甚。
今日与往常不同,他畅快地饮完一碗山楂酪,之后再抬头,便已找不见钟羽的踪影。
先生嘛,神出鬼没些实属寻常。
梅声收拾好东西,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屋。
......
夜空倒映在河面上,将河水染作浓墨之色。
河水宛如摇篮,小船在其中悠悠晃荡。从外面看去,似是无牵无挂,想去往何方都随自己心意。
但若是揭开帘子,便能看见一名身着墨色劲装的女子,单手支起下巴,盘腿坐着。同色的面纱被扯下,随意地挂在脖间。
直到寇韫被晃悠得有了些困意,船身才应付似地加大了摆动的幅度,却也只是短短一瞬,便恢复如常。
一股清冽的寒风拂面而来,合着的眼皮方才挑开,扬起的布帘还未完全归位,就见人已经落了座。
“久等了,将军。”
寇韫舒眸一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你呢,我看你这个琴艺先生当得倒是挺自在。”
钟羽眉眼轻扬,即使半边脸被面具挡住,笑意也不减半分,“还算可以。”
他们都不喜欢废话,两三句寒暄之后,便直切正题。
“祝廉的尸体已经被人运出云姜。”
虽说只是简单见个面,寇韫还是准备了茶水,给钟羽斟了一杯递过去,才回道,“嗯,我让从安也跟着去了。”
“他们还挺谨慎,尸体在薛宅晾了八天,才有人去收。”钟羽抿了一口茶,今日也是兢兢业业教了一天课,喉咙确实干涩。
寇韫眸底无波,比此刻的河面还要平静,“他以命谋局,有人收才是意外。”
祝廉的妻妾儿女加起来一共七人,那日服毒自尽的却只有五人,少的是他最先纳进门的小妾以及他们的儿子。
据薛府的仆从所言,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见过消失的那两个人。
祝廉兵败遁逃时,他的妻儿分明也跑得一个不落,怎么到了云姜,却又缺席了两个?
即使承受着心脏被蛊虫掏空的痛苦,他依旧紧紧攥着那方绣着海棠花的手帕。在寇韫的记忆中,消失的那位妾室,名字中就含有一个“棠”字。
加上他临死前,又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于是,她便决定暂时让尸体留在那儿,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别样的收获。
没想到真给她钓到了大鱼。
“祝廉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就看他要选择哪条路了。”钟羽目光微凝。
寇韫大抵也能猜到他的目的地,毕竟剩下的选择也不多。
“这事目前倒是不着急。”她用食指轻弹杯壁,看着杯中茶水漾出几不可见的波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