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初一年级一共24个班，依据分班考试成绩，我被分配到了初一16班。

我是以分班考试全年级第23名、新16班第2名的成绩来到的这里，第一名是庄稳。

班主任叫耿建国，当时是三十岁上下的男性。不算高，一米七上下，但身形臃肿，略显肥胖。有着翘得挺突出的圆滚滚的屁股，大腹便便，腮帮和耳垂均鼓嘟嘟的，小眼睛，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似乎不太爱喝水，厚嘴唇的边缘总是粘着几条死皮，讲课或者开班会的时间久了以后，他的嘴角总是挂着两点白色的唾液，像长在嘴角的白斑。

他几乎不换裤子，常年穿着一条深褐色的休闲裤，系着一条咖啡色的牛皮腰带，皮带的卡扣处镶嵌着一条鳄鱼。裤子的裤兜入口处、大腿正面，油乎乎的，总是反射着亮光，有时照耀着人睁不开眼、看不清黑板。

他教我们数学，板书很工整，普通话也颇为标准，只是有个习惯，我每次看到都会很不舒服：他几乎每讲一句话总要扁一次嘴，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他是习惯成自然了还是刻意为之。

那样很可爱吗？

他这个习惯总是会影响到我听他讲课的专注度，他每次扁嘴的时候，嘴唇边缘的死皮就会尤为凸显出来，我曾多次数过一共有几根。此外，他扁嘴的时候，下嘴唇往下拉扯，嘴唇内部外翻出来，便能若隐若现地看到他细小的牙根上成片的暗黄色的牙渍。

他的牙齿到底长什么样，这个话题在我们班形成过一阵广泛的讨论热潮。因为他不管是讲课、说话、甚至是满脸堆笑，那两排牙齿总被那两片厚厚的嘴唇严密的包裹着，我们始终看不见它们的庐山真面目。

但有一点大家都很确定：他有很严重的口臭，而且是那种烂牙齿的臭味，这与庄稳因常年不刷牙而形成的口臭的特点大不相同。就像我与庄稳虽然同在一个宿舍但极少见到他刷牙的情况一样，我与这位班主任曾经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撞见他刷牙的次数屈指可数。

关于这一段，后面会详细讲述。

我的班主任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们的班级刚刚组建，在第一次班会课上，班主任首先点了几位学生的名字。你们可能已经猜到了，点到名字的同学，正是分班考试班级前5名的学生。第一个被点到名字的人是庄稳，我是第二个，第三个是石岩，第四个是李韬，第五个是李聪。

我们被点到了名字，乖乖地呆站在座位上，不明所以。

班主任随后说道，他们几位是咱16班入学考试的前5名，大家鼓掌！

随后班级内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对此一环节并不反感，甚至是颇为得意；但第二个被点到名字，还是让我内心十分不甘心。

随后班主任又直接任命庄稳为我们班的班长，同学们除了鼓掌，没人提出任何异议。掌声停下来以后，班主任又任命我为副班长，这次却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

那个提出异议的人就是我。

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说的：我不是当班长的材料，在小学期间我的班长就被罢免过两回，都是因为犯了严重的错误，我不配，请班主任另选他人。

班主任闻言，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毋惮改，善莫大焉！

我接着回复道：非也，非也，我始终难堪此任，望班主任另选贤能。

话音未落，班级内旋即响起一阵哄笑之声。

这是我第一次公开反驳这位班主任，在开学的第一天，在第一次班会课上，在这么多新同学的面前。

我记得班主任当时先是一脸尴尬，接着扁了扁嘴，艰难地挤出一抹生硬的假笑，说道：既然这样，那好吧。

接着便果断任命了石岩为副班长。

我不愿当副班长这件事，却不是为了刻意顶撞他，而是我确实不想干这个副班长。